在第二教學棟頂樓上沒有看到芽玖音的身影。不過我們沒有鑰匙,所以只是從第一教學棟四樓大略看過而已。
(—「總而言之、我先在校內到處找找看。如果有什麼發現就會打手機給妳。」—)
疾風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然後不只是午休時間結束,就連放學後都沒有回來,手機也沒有任何連絡。
與芽玖音同樣行蹤成謎的還有委員長的黑澤同學,不過班上的大家很快地就接受尼優西牧師所說的身體不適所以住院的理由,並沒有把他的事放在心上。
可是到了下午第一節的下課,芽玖音還是沒有回來。
想說到圖書室看看能不能偷溜進去頂樓而打算往第二教學棟的途中。不知道怎麼回事,從踏出教室開始沙織就一直跟在後面,大概也很擔心芽玖音吧。
(—「皇之宮同學…?」—)
在階梯遇到了三島學姊與七海學姊。
(—「午安,怎麼看起來急急忙忙的?」—)
對了、學生會有頂樓的鑰匙。
(—「小芽玖音的話我們現在正要去找她。」—)
(—「我想應該還在那裡才對。就在頂樓的水塔附近。」—)
她們在午休時間時好像也有看到芽玖音。…果然還在頂樓呢,剛好在我們視線的死角,因為我們沒辦法進去所以沒看到她。這麼說起來她沒有鑰匙,靠自己的力量也無法離開。
(—「她看起來很消沉,所以就先把她留在那裡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看來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遇到了什麼。
總之在往頂樓的路上,我將我所知道的事大致說明了一遍。
然而當我們到頂樓的時候,芽玖音已經不在那裡了。
(—「真白,我們離開的時候有鎖門吧。」—)
(—「雖然把她關起來不太好…,但為了怕別人跑進來,姑且是有鎖上的。」—)
應該在頂樓上的她不見了。
除了出入口的門以外,離開的方法只有從周圍的柵欄……該不會是直接爬到四樓走廊的陽台上…!不可能,從芽玖音的身高來看,手根本搆不到。
那麼她究竟是怎麼離開的?
下午的班會時間結束後,班上的同學們趁著社團時間在校內各處問人,可是沒有人看到過芽玖音。門口的警衛也問過了,監視攝影機也沒有拍到她的身影。但要避開大家與攝影機的死角,以她的身高是辦得到的。
問題是她離開頂樓的方法,還有為什麼要躲著大家。已經確認過頂樓所有入口的門都鎖上的。
「今天已經很晚了,我看大家還是先回家吧。」
結果社團活動的時間結束時也依然一無所獲,疾風也沒有任何聯繫。
整個下午一點線索也沒有。
「也已經連絡警察了,我想是不需要擔心的…。」
不需要擔心嗎…?
我們都不是經常會去派出所的人,仔細想想我唯一認識的警察只有小學時常常在公園陪小孩子玩的大姊姊而已,現在好像也已經調走了。
警察恐怕什麼事都不會做才對,他們只是「情報統合思念體」,我們所假想出來的警察罷了。「構成主體」只要不知道芽玖音在哪裡,他們也不可能會回答。
那些思念體就是這樣的一種現象。
「嗯、小芽玖音的身材那麼小,說不定只是沒被攝影機拍到的說來著!我也有好幾次沒被公寓的警衛和監視攝影機看到的經驗的說來著。」
「她可能因為心情不好就回家了吧,只要打電話到她家裡應該就會有回應了!」
沙織與惠美為了讓大家振作而說出樂觀的發言。不過、
為什麼在我的胸口會感到莫名的不安呢?
就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電話……是幾號呀?」
聽到舞美這麼問之後,大家仔細查了存在手機裡的通訊錄。
「……沒有。」
「我應該有把班級通訊錄的手機號碼都輸進去了,可是沒有喲~」
「這麼說來、好像沒有看過她使用手機…」
「而且家裡的電話的話,老師們應該已經打過了……。」
「我們…是不是對芽玖音的事一點也不了解啊……」
雖然在設定上是朋友,但芽玖音很少主動告訴我們自己的事。
不管什麼時候都只是在一旁看著,跟著大家起鬨,感覺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事………對了、以前也曾經有過類似的經驗,沒有說著自己的事,只是一昧地聽我們說話……嗚耶!
「唔嗯?小蘆花不見了的說來著…?」
「嗯?是看到公車所以跑走了嗎?」
「小紗夜香,我們與小蘆花是搭同一路線的說來著。」
「什…什麼?是誰…!」
一不注意就被人拉進一旁的暗巷中了。
還來不及反抗地被壓在牆上,手腕迅速地被抓住了。對方的膝蓋抵住胯下,腳俐落地勾住我的膝關節,下半身完全被控制住了完全無法動彈。
正當我打算放聲大叫時,嘴巴被手摀住了。…咦?第三隻手?也就是說有二個人……
「噓—冷靜一點、蘆花同學,是我。」
咦?優璃炭!?
這麼說另一個人就是……亞蘇拉先生!
「是『亞薩』啊。」
沒錯、剛剛壓住我的人就是他。確實如優璃炭所說的,亞蘇拉先生不是人類,也不屬於生物的範疇,當然不包括那副詭異的面具。剛才制服住我下半身的腳其實有三隻,而且以那種姿態站著一般人根本無法保持平衡,更何況人類也不可能有三隻腳。
「為什麼要把我壓在牆上啊?」
「啊啦啦、因為你反抗的很激烈,一不小心就認真起來了。」
「疾風同學已經跟我們提過芽玖音同學的事了,可是她的聯繫卻在途中斷掉了,所以我才會想說來這裡確認一下狀況。」
優璃炭從側背包內拿出手機,讓我看了一下半個小時前的通訊紀錄。
「啊啦啦、就現在的情報判斷她應該還沒離開學校,造物主大人大概也是。再加上這一整天這座都市的狀況……」
亞蘇拉先生一邊說著,一邊仰望天空。
「事情的發展恐怕已經超出原先的預期了。啊啦啦、總之這裡不是適合談話的地方,讓我們換個聊吧。」
「不過在那之前……」
「嗯?」
「讓我打電話給其他人嗎?」
畢竟我是突然被強行捉來的,如果他們認為我也失蹤的話,想必會到處找我吧。希望是如此。
「啊啦啦、」
總而言之、先用臨時想到有急事要稍微繞點遠路的理由來塘塞。
於是、我們到了離學校不遠的某間咖啡廳。
「總而言之、我先說明一下疾風同學跟我連絡時的狀況。」
優璃炭把手機擺在桌上,螢幕上還是顯示著這段時間的通訊紀錄。
(—「嗯嗯…走進游泳池的女子更衣室卻被轉移到圖書室的樓上,貫穿天空的黑色柱子,還有剛剛說的…………」—)
(—《芽玖音正下落不明。可能是趁著混亂被什麼人帶走了,至於犯人只有可能是亞久=黑慕蘇。》—)
(—「嗯…美千雖然有動機,但沒有能力做到這種事。」—)
(—「小優璃,妳在跟誰通電話呀?」—)
(—「嗚哇呀哈!優奈!?」—)
(—「怎麼了?這麼驚慌失措…手機差點就掉在地上了。」—)
(—「沒什麼…只是突然有人從後面叫我嚇了一跳而已…。是經紀人先生,在確認工作的內容……」—)
(—「這樣嗎、那我就先不煩妳了。」—)
(—「嗯、嗯…喂喂、疾風同學…」—)
(—《…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只是跌倒了。疾風同學,剛剛提到哪裡了?」—)
(—《我想在校內是找不到芽玖音了,不過就算是亞久=黑慕蘇也很難不留痕跡地把她帶走,在學校的什麼地方應該會留下什麼痕跡的。》—)
(—「像是惡意積累的比較嚴重的地方嗎?」—)
(—《嗯、很有可能。—唔嗯?…什麼?—喀、…喀沙沙……》—)
(—「喂喂、疾風同學、疾風同學!」—)
訊號最後中斷了。
疾風可能出了什麼意外,例如被什麼人襲擊後強行掛上電話,或是注意到襲擊可是手機卻在中途遺失。
「不能用衛星定位找一下疾風的手機在什麼地方嗎?」
「我想這是不可能的。」
對了、這個「世界」是被創造出來的,衛星定位怎麼想都不可能有用。
手機的通訊或網路方面的功能雖然能正常使用,實際上可能與「現實世界」的運作狀況不太一樣——沒有人認識的電信公司及手機公司人員連以思念體的姿態出現都不太可能,沒有人能維持系統運作,機能能運作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在「現實」中就曾使用過了。
疾風以前也說過、「世界」中的一切法則都隨著芽玖音無意識間的喜好決定,她毫無興趣或是從未想過的事則會由各「構成主體」來輔助法則的制定。而我們習以為常、連想都沒想過的事,當然就會以我們的認知或想像,省略實際的理論及過程,直接得到結果。
最好的運作模式當然是如此。
這個「世界」只有這座都市的大小,大多數的法則其實無法按照「構成主體」的認知來進行,所以也會直接得到結果吧——前提是我們要先知道所得到的結果。
我沒有使用過衛星定位的機能,「世界」中的所有人恐怕也都沒有用過,自然也不會想像要怎麼使用……大概是在地圖上閃爍光點之類的。
「那麼沒有尋找東西的魔法嗎?」
「是有沒錯。不過這類型的魔法會因個人的魔力量、熟練度以及施術者與目標對象間的距離,準確度也會不同……」
「啊啦啦、雖然我想搜索的話還是能辦到,不過那麼做必定會被對方察覺。」
「設置那麼大的搜索範圍不被發現到才奇怪吧。」
「啊啦啦、涵蓋整座都市的搜索範圍一直都展開著,不然也無法在第一時間探測到那些惡意的沉積物的動向。但若將過濾條件精確到特定的目標,會使用魔法的星空不用說,擁有『一定程度的管理權限』的那傢伙不可能察覺不到異樣。」
似乎感覺比較靈敏的人也會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可是因為不知道哪裡不對勁而選擇忽視,很快就會置之不理的樣子。
「襲擊疾風同學的應該是『那個人』吧,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呢?」
優璃炭問道:
「他們同樣都是芽玖音同學創造出來的不是嗎?」
疾風還有那名牧師,都是芽玖音用來儲存輪迴紀錄的記憶體。只不過、
(—「…嗯、亞久=黑慕蘇跟我的目的應該是一樣的,但是他的手段卻讓我沒辦法這麼認為……」—)
在上午的時候疾風曾經這麼說過。
「疾風她…好像也不認同尼優西牧師的做法。」
「啊啦啦、就結果而論他們確實擁有共同的目的——『解放被囚禁於此的「構成主體」們的意識,並結束這個「世界」』。但兩者在行為模式上或許受到負責儲存的紀錄及仍可使用的運算空間影響,早手顯得謹慎且追求平穩、可控制性的方案,而那傢伙則不像是有經過深思熟慮,會立即針對接受的訊息做出反應,甚至會採取破壞性的行動。」
亞蘇拉先生不帶絲毫情感地分析著。
「早手會認為對方的做法可能讓『構成主體』的意識處於威脅、說不定無法順利返回原先的肉體也是可以理解的事。相對的、那傢伙認為一旦『世界』消失他們自身也會消失,『構成主體』的意識已經在他們的能力範圍之外。——啊啦啦、他們正因為清楚理解,才會無法認同對方的作法。」
我望著優璃炭,她似乎沒有想要補充或質疑的樣子,可能在來這裡的途中就聽他說過了吧。
姑且不說疾風,我與那名牧師沒有什麼交流,優璃炭好像從沒見過他,因此我們對亞蘇拉先生的分析也很難提出不同的看法。
「那麼那些黑色柱子是什麼呢?不只是在蘆花同學的學校、在我的學校,還有市內其它地方也都出現了,我記得頻率是……?」
「——每次的下課時間。啊啦啦、『構成主體』主要是學生或教師這類的學校相關人士,大部分的時間這些人都會保持相同的生活作息,若想提升效率自然會瞄準這些人都會主動進到適合襲擊範圍的下課時間。」
亞蘇拉先生似乎已經跟優璃炭進行過一定程度的說明了。
「啊啦啦、在說明那個之前,有一件事早手應該從來沒跟妳們提起過,畢竟也不是妳們非得知道的事。」
他舉起右手,比出了三的手勢。
「存在於這個『世界』的記憶體總共有三個。啊啦啦、其中一個是負責歷次輪迴『結末』的早手疾風,另一個是儲存『過程』的亞久=黑慕蘇,至於最後一個是紀錄『開闢』,以及一切法則的管理及運作,擁有比其他二個還要高上許多的管理權限……如果產生了自己的人格,大概會以皇之宮的形象出現吧。」
也就是說、她現在還在沉睡狀態。
啊、因為說是我的外型,不自覺就把對方也當成女孩子了。
「——所以妳們才會是這個『世界』特異的存在。啊啦啦、當然、她目前不在這座都市裡。」
「那麼是在……?」
「『天』。」
右手食指向上一指。
「仍沉睡在我造訪時尚未消失的宇宙空間內。」
根據亞蘇拉先生的說法,「世界」一開始是存在宇宙空間,延續數百億光年直到事象的地平線為止。不過那廣大空間如今早已崩塌殆盡,只剩下這座都市而已。
「啊啦啦、我剛到來時仍沒有穩定的形象,是極端模糊曖昧的狀態,現在是如何就不清楚了。啊啦啦、由於必須持續管理、維持『世界』的運行,即便擁有人格也會一直處於沉睡狀態,她沒有能夠思考多餘事物的運算空間。」
「可是這件事跟那些黑色柱子有什麼關係呢?」
「啊啦啦、當然有。那些柱子照理說是在她管理下的物件。正式名稱為——『膨大骨柱』。」
什麼啊?這個奇怪的名字?
「那是用來固定『世界』邊緣的機關。啊啦啦、與妳們所居住的『那個世界(現實世界)』相較之下,『這裡』顯得極端不穩定,而且缺乏足以抓住『構成物』的強大引力,因而才會製造出僅能單方向通行的隔絕裝置,讓被強制拉進來的東西難以脫離,使『世界』不至於從邊緣開始溢散剝離——若從更遠的地方看就類似於細胞膜的構造,但不表示完全無法離開。」
「然後那個隔絕裝置,就覆蓋在這座都市外面?」
「啊啦啦、雖然在最外層的『膨大骨柱』依然存在,目前主要在使用的就只有僅存的這座都市外圍的了。啊啦啦、雖然對我來說這個膜沒什麼意義,要出去隨時都能出去。」
亞蘇拉先生後半段像是在碎碎唸。
「所以本來在外面的黑色柱子是因為第三個記憶體失控暴走才……」
「可能性非常低。」
他立刻就予以否定。
「啊啦啦、雖說不是製作精細的機械,但依照早已定好的運作機制,要發生錯誤的機率不大。再說她本身的職責就只有『使世界維持運轉所必須的管理』,而且也沒有如早手般能進行獨立思考的運算空間。」
換句話說、缺少人格與情感起伏的她,只會處理現在所面臨的問題,也不會對未來可能發生的事做出任何預防措施。
「啊啦啦、恐怕是那傢伙傳送了某種訊息,讓她做出得這麼做的判斷。消除不必要的部分也是透過『膨大骨柱』在進行,他可能已經用哪種訊息內容能讓這項機制啟動。」
「————!」
優璃炭恍然大悟,在站起來的同時大叫出來:
「所以說疾風同學會被襲擊的原因就是——!?」
沒錯、他們擁有相等的『權限』,若是疾風傳送另一個截然相反的訊息,無法判斷哪個訊息正確性的她就會暫時擱置,等待下一次的訊息。
然後就會是一連串相牴觸訊息的論戰…哇啊!
「啊!蘆花同學不要緊吧!都是我太慌張了…」
剛才的衝擊讓放在桌上的杯子搖晃起來,沒多久就朝著我倒下來。
「沒事的,這種程度只是小事……」
不妙了。
裙子完全濕掉了。
「很快就會乾的嗚呀!」
「不行!先把它擦乾再說!」
優璃炭牽起我的手往廁所的方向,亞蘇拉先生好像沒有注意到似的、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啊啦啦、至於這麼做的目的,恐怕是要減少『構成主體』的數目,讓『世界』處於更加不安定的狀態……」
也就是說、
「亞蘇拉先生!」
「是『亞薩』啊。」
「槍間老師,還有黑澤同學就是為了這個理由而被抹消掉的吧?所以疾風就跟他們一樣,也被抹消掉了嗎?」
「啊啦啦、不。」
明確地給予否定。
「他們擁有的『權限』是差不多的,因此那傢伙無法做出刪除早手的處置。同時受到『最優先管理權限』的限制,他也無法抹消『構成主體』,可能被他丟到這座都市的『外側』了吧——就是過去的宇宙空間。…啊啦啦、由於『構成主體』記憶的作用範圍緊縮,只要丟到那裡就能讓都市內的部分再現出現問題。」
他接著又補上了一句。
「造物主的支配力本來就已經衰退到這種地步了。」
(這樣啊…太好了,疾風平安無事。)
我嘆了一口氣,就在這個時候……
「蘆花同學…那杯水、是不是滲了檸檬…?」
「咦?」
優璃炭注意到杯子旁的檸檬切片,服務生送上來的時候似乎就已經加進杯子裡了。。
(是檸檬水呀…)
下一秒,她拉著我跑進廁所,拿著手帕慌慌張張地擦拭著。
「脫掉吧!」
「咦?在這裡嗎!?」
「在隔間裡沒關係的。」
「妳沒事吧優璃炭?妳的眼神看起來相當混亂,思緒完全攪成一團的樣子!」
「不會、我很冷靜。」
不、完全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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