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追上去的場合)
「我去追赫萊蒂,這裡就交給妳了。」
「嗯,沒問題。」
從腳步聲判斷,赫萊蒂應該是直接往樓下跑。
一走出校舍,就看她坐在校庭一角的長椅上。正當我想要開口叫她時——
「我怎麼又來了呢……」
她看起來似乎很沒精神。
「明明不想跟茲烏吵架的…,但是那個時候腦袋卻因為緊張而變得一片空白……」
而且好像快要哭了。
「結果又對他說了很過分的話……嗚嗚—…對不起…對不起……。」
不,是真的哭了。
「不過茲烏也有不對,為什麼要反對呢……大家一起去海邊玩不是很好嗎…?」
「那、那個…赫萊蒂」
「而且啊…最近佐優璃一直跟在提雷希亞斯身邊,根本沒辦法約他一起散步,或是去溪邊玩……」
「喂—赫萊蒂—」
我在赫萊蒂眼前揮一揮手。
「…………?」
「那個—赫萊蒂…」
「提提提提雷希亞斯…!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嚇到整個身體都縮在椅子上。
用縮起來形容其實不太正確,她的雙腳張得很開,裙子下的部分看得一清二楚。
「妳從圖書館跑出來的時候我就在咕噗啊!!」
意識到自己姿勢的赫萊蒂,突如其來的一拳。高度剛好打中股間。
「提雷希亞斯…,很痛嗎?」
「還…還好……」
是非常痛。
現在這副身體的感覺神經有點敏銳過頭了,痛感以平常的數倍傳至腦內中樞。
「坐下來…提雷希亞斯,坐在我旁邊休息一下……」
赫萊蒂讓出一半的位子。
「沒事吧…!」
「啊啊…我沒事。」
好痛。
「可是你都哭出來了……」
「沒問題,我還好…妳不也是嗎…。對了、妳為什麼哭了呢,赫萊蒂?」
「啊…不…,只是吵架了而已。」
看得出來。
「……吶、提雷希亞斯,可以陪我談心嗎?」
「可以呀。」
只要在鐘響之前應該都沒問題。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
是主教大人一個人把我從牆外撿回來的,在修道院裡的大家都是。啊,不是現在的那位主教,而是前一任的。
主教大人說,我的父母是森林修道院的人,他們身上穿著森林修道院的服裝。我對他們沒有印象,那時候我真的很小,大概才出生沒幾個月。
主教大人教會我們讀書識字,還有一些簡單的魔法。但是他工作很忙,所以平常都是其他的修女在照顧我們的。
當我開始有記憶的時候,潘妮凱多正帶著我們去修道院附近的溪流玩耍。我在那之前的記憶都十分散亂,一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有連續性的記憶。
玩得一身髒的我一個人溜回了修道院,剛好遇到了主教大人。
主教大人親切地用毛巾幫我擦乾淨。
(—「赫萊蒂呀,妳覺得妳的身體有那裡感到羞恥。」—)
我搖搖頭。但實際上我當時根本聽不懂,我還不知道羞恥是什麼感覺。
(—「的確,大家由神所造,神創造的事物本來就沒有絲毫該感到羞恥的。」—)
(—「我過去曾在牆外的某座石碑上讀過——『神予人多道,亦猶神予手多指。』赫萊蒂呀,人只要依循自己的本性前進,不需約束不需掩飾,就能走上正途。神啊,只賜予人良善的本性。」—)
(—「不過啊,外面的世界有很多人已經被世俗的利益蒙蔽,他們忘卻作為一個人真正重要的事。」—)
(—「赫萊蒂呀,如果遇到真正信任的人,妳才可以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讓他知道。」—)
主教大人說著,幫我穿上衣服。
當我到了差不多要讀初等學校的時候,塞勒菲斯的南方出現了一隻凶暴的《火龍》,好幾次派出討伐隊都無法驅逐牠。
沒多久,主教大人接受了阿布薩拉斯某位大人物的請託,加入了討伐隊。同時年長的修女們也因為中等學校的課業,必須時常待在都市內。
主教大人在出發的那天早上,對著送行的我說道:
(—「赫萊蒂呀,在我回來之前,大家就麻煩妳了。」—)
希望我能照顧大家。
這段時間,我就會趁著不用學習的時候,我就會帶著大家到溪邊戲水,或在森林裡探險,玩著我想出來的各種遊戲。等著主教大人回來的那一天。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當雪開始下的那一天。
某位曾是討伐隊成員的騎士帶來了消息,他說——
主教大人為了保護即將被《火龍》殺害的討伐隊,他獨自一人擋下《火龍》,和牠同歸於盡。
春天的時候,修士們為主教大人舉行了彌撒。
當時我還不懂那是什麼意思。我依然帶著大家玩耍嬉戲,相信主教大人總有一天會回來。
夏天的時候,我第一次與茲烏、小菲妮相遇。之後只要她們來的時候,我也會陪她們在溪邊戲水,或在森林玩耍。
茲烏、小菲妮,還有修道院的大家,都是我最信任的好朋友。
冬天的時候,修道會選出了塞勒菲斯的新任主教。
那傢伙總是不厭其犯地告訴我主教大人不會回來了。老實說我不是很喜歡這個人。
他來了以後,大家突然都不陪我到溪邊玩了。而且一直勸我也不要去玩,在她們面前的時候也要好好穿著衣服。最後連茲烏也是。
為什麼……?
(—「在別人面前脫光衣服,是小孩子才會有的行為。」—)
為什麼她們不希望我這麼做……?
(—「妳已經十歲了,也算是大人了!」—)
她們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可是為什麼……?
(—「好了,不可以再這樣了,從明天起就把衣服穿上。」—)
因為她們不信任我,所以才會……要我……?
(—「這是在社會生活的基本喲,基・本・規・則!」—)
長大了……因為長大了,所以才要接受束縛……?
(—「只有在一絲不掛的時候才能體會到自由的感覺。」—)
人的身體本來就沒有什麼地方是令人感到羞恥的,都是神所創造的……
(—「我不想要被人拘束,想要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大家都被世俗蒙蔽了,因為長大了所以被世俗汙染……
我不要……
我才不要……
如果長大了就是這個意思的話……
(—「我才不想變成大人了呢!蒙兀兒!!」—)
那是我第一次跟茲烏吵架。
之後我才注意到,我對她說了很過分的話。
我一直想道歉,但卻總是遇不到她。
在初等學校裡,我從性教育課程中學到了過去從來沒意識到的事。
為了繼續和大家相處,為了適應都市,我努力照著書上寫的去做。
當我讀到六年級時,我又見到了茲烏,原本想向她道歉,卻因為過度緊張,又跟她吵了起來。
我跟她的關係,已經回不到過去的樣子了。
「吶、提雷希亞斯,為什麼茲烏要反對去海邊呢?」
在塞勒菲斯東方,從城門穿過防風林後有一處沙灘。雖然我沒去過,但似乎從海上就能看到。
「如果是我,應該也會反對吧。我好歹算是在海邊長大的,所以很清楚——即使沒有《龍》出沒,海邊還是有很多危險的。」
例如海浪、漩渦,肉食魚類、水母還有寄生蟲之類的。尤其是寄生蟲,以現在的醫學完全無法應對,必須要借助魔法的力量才行。
「她應該是在擔心妳吧。」
「…是嗎。」
在赫萊蒂沉思的同時,代表第一節課開始的鐘聲響了。
【2c發生⇒4
2c未發生⇒3c】
2c未發生⇒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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