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5日 星期三

第四章 火龍的尻姫1


特別資料室正被節慶的氛圍環繞。
桌上擺放著各式甜點,以及蘋果汁、葡萄汁還有牛奶。這是茲梅烏學姊事先預訂好,然後請露莎卡學姊或賈西學姊的女僕送過來的。
在散佈於天花板與牆上的全息圖上,以共通語書寫著「福羅拉麗亞節」「預演總彩排」「風俗研究社」等字樣。同時魔水晶球還在房間裡投影出花瓣飄落的景象,這是只有在室內才辦得到的。魔水晶球的最大投影範圍本來就很有限。
「啊啦啊啦,提雷希亞斯同學。
露莎卡學姊戴著近似某種深海魚的帽子,穿著類似學生泳裝,但卻沒有肩帶(肩紐)的黑色緊身衣,在腰上還有著薄紗的裙擺。
「哈哇哇!提雷希亞斯同學,馴鹿先生是架空的生物嗎?」
菲莉妮翁穿著與露莎卡學姊相似的白色緊身衣。但因為身高與身材的差距,整件衣服變得鬆垮垮的,不得不在胸部上下分別扣上一條皮帶固定住。而她的頭上綁著跟平時一樣的黑色緞帶。
「不使用翅膀或魔法就能在空中翱翔,很不可思議的生物呢!」
什麼生物?妳在說什麼菲莉妮翁?我聽不懂?
《翻譯》本來就不太會傳達名詞的意思。
「似乎是以前住在北極圈的動物喲,有一個叫改撒的人在他的著作《高盧戰記》中提過這種動物。茲梅烏,妳看過馴鹿嗎?」
「唔嗯,芙朵菈那裡馴鹿早就絕種了,就在人類衰退後不久。」
啊啊,雖然實際存在過,但現在也跟架空的生物沒兩樣了。
「茲梅烏學姊,請問這是怎麼回事?」
她穿著以紅色為基底,而邊緣則點綴著白色絨毛,露出肩膀的服飾與短裙,頭上還戴著尖端附有白色毛球的帽子。
「拗不過赫爾蒂,只好在今天辦福羅拉麗亞節的預演了。」
「妳說什麼!?布置的時候妳不是也很高興的嗎!」
赫萊蒂在與茲梅烏學姊同款式的披肩下,穿著幾乎只能稍稍遮住乳首及恥丘的紅色泳衣。
「這可不行!這麼有趣的事我怎麼可以置身事外☆」
優璃完全沒有理會在場唯一一名異性的觀感,不只是制服,連內衣也一併脫個精光。
露出纖瘦的腰身,穠纖合度、大小適中的乳房,還有緊緻的臀部。她的裸體其實也睽違了五年,跟小時候毫無起伏的身材完全不同。
「衣服就在這裡,請用。
伊莉亞推著衣桁(注:指懸掛衣架的家具,並不是在說曬衣竿),上面掛滿各式各樣的五顏六色的服飾。她穿的是跟平常沒兩樣的女僕裝……嗯?怎麼沒有穿裙子?忘記了嗎?還是某種造型?
「話說回來,賈西學姊呢?」
她那件冬季用的外套就掛在自己的位子上。她不是會忘記自己衣服的人,既然會掛在這裡就代表她不久前還在這裡。
風俗研究社在活動時,每個人都有固定的椅子。
「唔嗯,她說要去摘花(花を摘み)。
摘花?在福羅拉麗亞節前?而且不是已經有花瓣了嗎?
「嗯……總覺得好像太久了,兩三分鐘就應該回來了。」
摘花是這麼快的動作嗎?
「提雷希亞斯,不好意思,麻煩你去接她回來。在這附近找找看就好了。」

說是只要在附近找就好…這棟校舍的附近有花嗎?
至少我沒見過。
灌木、喬木……它們是在這個季節開花的嗎?啊,玫瑰還有紫羅蘭好像是耶,薰衣草的話是在福羅拉麗亞節結束後。
但是這一帶沒有。
如果要說是花的話,就只有修女們在校舍後方整理的花園了。
「賈西學姊—妳在嗎—賈西學姊—…」
「噫!」
樹叢中突然有什麼竄了出來,是貓?狗?還是……咦?
是賈西學姊。
「妳躲在這裡做什麼啊?」
不知為什麼,她沒有穿裙子,當然也沒有內褲,全身上下只有襯衫和圍巾。
她背對著我,像是做錯什麼是似的轉過頭來。雖然有一部分被襯衫遮住,還是顯露出渾圓而帶有肉感的曲線。
「不…什麼都沒有啊……倒是提雷希亞斯怎麼在這裡呢?」
表情和語氣非常生硬,一副在隱藏著什麼的樣子。
「因為妳太久都沒回來了,露莎卡學姊要我來找妳。…嗯?什麼味道?」
「不!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啦…!」
她跨出矮灌木叢,急急忙忙地把我推開。
「…賈西學姊,妳的裙子呢?」
「唉………………」
她突然愣住了。
倏地,身體彷彿被什麼東西打飛出去,當回過神來時——
「確保了『迦夏‧摩羯陀的公主』。」
她把失去意識的賈西學姊揹在肩上。
白銀色盔甲包裹著其嬌小的身軀,碧綠色雙瞳毫無幹勁地瞪著,暗銀色的長髮隨著風暴起舞,手持著與體型截然不符的斧槍。
即使不經思考也能判斷出,眼前這個人是騎士。
盔甲表面蠢動著。
以不像是平面金屬的角度反射陽光。
「魔法銀的盔甲嗎…?」
確實曾聽說過——將魔水晶混進鋼鐵後就能鍛造具有魔法性質的特殊金屬,也就是魔法銀。
利用魔法銀製作的鎧甲,不僅擁有板金鎧的堅固性,也保有鎖子甲般柔軟而輕薄的特性,不至於影響動作。聽說穿上去的觸感就跟布料一樣,即便裡面沒有穿厚重的衣服也沒有接觸金屬的不適感。
另外,它還具有防禦魔法的加護(強度是手藝而定),若要與《龍》為敵,沒有比這個更適合的防具了。而且即便魔力耗損,也能從自然界中補充,只是需要時間。
若說到以前的盔甲,不但要先穿著內衣,在穿上鎖子甲後填充棉花,最後才配戴板金鎧。不只穿著費時,也會受到天氣酷熱與嚴寒的影響,只能進行笨拙而單調的活動,與魔法銀的鎧甲截然不同。
「嗯,正準備回劇場去。……?」
在少女的兩側,聳立著兩隻龐然大物。
甲蟲…嗎?
看起來的確很像,但記憶中的昆蟲應該沒有這麼大才對。
「妳到底是誰…?」
「…我沒有回答你的義務。」
在她右手邊的是深綠色身軀的甲蟲,有著巨大而突出的複眼,彎曲而尖銳的大顎宛如鐮刀,如鞭子般細長的觸角靈活擺動,印有八枚如星光般的白色斑點正閃爍著奇異的光輝。
左手邊的甲蟲則是赤紅色的,帶有金屬光澤的鞘翅閃著深藍色的幽暗色澤,腹部末端轉動著宛如砲管的剛毛,看起來就像由馬匹拖拉的戰車般。
「不過很奇怪…我已經控制過力道了。雖然奪不走你的性命,但應該足夠讓你昏過去了。為什麼你還醒著?」
啊咧?好奇怪?
雙手傳來的強烈痛感,應該是像鞭子一樣柔軟的東西造成的。可是她的身上,卻沒有類似鞭子的東西……總不會是用頭髮吧。
「……算了,在意這種事也沒有意義。指令上是說『不要被人看到』。…沒辦法了,本來不想這麼做的……。」
那就不要選在有人在場的時候下手啊!
盔甲表面蠢動著。
『—…——…』
什麼?這個聲音?
盔甲表面蠕動著,彷彿有生命一般。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宛如流水般流動,盔甲表面浮現出粉紅色的線條…不對,是觸手!?
『嗚嘛嗚—!』
那個不是…盔甲嗎?
「解決他!」
觸手在地磚上蔓延,湧升、指揮著甲蟲。赤紅色的甲蟲抬起腹部,把剛毛朝向我——
「咕啊啊啊—!!」
猛烈的爆炸突如其來在眼前爆發,將我炸飛。
深綠色的甲蟲舉起細長的六肢,在觸手的指引下,與另一隻甲蟲一同奔馳。
忽然間——
數道光束落下,燒斷觸手,截斷鐮刀,擊毀複眼,貫穿腹部,割斷剛毛。
「八星虎甲蟲與射炮步甲蟲……想不到『撒達奈的眷屬』竟然會光明正大爬上地面。而且那身鎧甲,是只有用物質操作才製造得出來的。」
兩名天使翩翩在我身旁降落。牛角天使這次沒有騎在鱷魚上。
「人類的小姑娘,妳跟撒達奈是什麼關係?」
「…我沒有回答妳們的義務。」
觸手縮了回去。
「咦?那個不是魔法銀鎧甲嗎?用魔法銀製作的鎧甲應該都是這種感覺吧?」
「哈?妳傻了嗎?人類的技術再怎麼進步,也不可能把金屬鍛造成粒子多結晶生物的形式。」
粒子多結晶生物?
「一種介於礦物與生物間,基本上已經放棄思考的生命體是也。……果然還是生物?究極生命體的一種嗎?」
總覺得少女天使說了很過分的話。
「用人類也能輕易理解的說法,就是宇宙生物。
「宇宙裡有其他生物存在嗎?」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惡魔的領土附近都會有生命體存在,就算沒有也會自己製造。惡魔們意外地是群寂寞就會死掉的傢伙。…啊,對了。
牛角天使輕輕彈指。
「…?手…不痛了……!」
「緊急處置。先幫妳把痛覺遮斷了,詳細的部分之後再處理。」
隨後把長槍扛在肩上,若無其事地漫步。
「還是快點把那身觸手鎧脫下來,妳會死的喲。」
「…它已經與我的生命一體了,只要觸手鎧還在,我就不會死。」
「如果用人類的方法的話…。」
牛角天使帶著餘裕的微笑。此時她已經走到兩隻甲蟲之間。
「大開殺戒吧,解決她!」
少女騎士將斧槍向前一指。
兩隻甲蟲張開口器,朝著牛角天使撲去。豈料——
「阿加雷斯大人,就算穿著著觸手鎧,對方終究只是人類是也。還請考量到我們所被賦予干涉人間的權限是也。」
甲蟲被半圓形薄幕包覆,停止了動作。就如同標本一樣。
「放心啦,這麼可愛的孩子殺了很可惜的
將長槍向上一拋。…慢著!那不是拿來當武器的嗎!?
向兩旁輕輕揮拳。旋即,薄幕內的空間劇烈震動。
「你們還在做什麼?……—!!」
伴隨著震動,球體的外殼與甲蟲同時粉碎。
「妳做了什麼!?」
牛角天使接住長槍,槍鐏朝向少女騎士,用力一蹬。
『哈咧吼雷嗚嘛嗚—!』
觸手鎧發出吶喊。
不知是否是為了保護主人,觸手增生湧現,在少女騎士面前構成屏障。
「阿茲摩迪烏斯。」
「是、是也。」
少女天使把長槍指向前方,釋放出光的龍頭,將屏障撕裂、咬碎。
當屏障完全瓦解後,少女騎士已經不在這裡了。
「嘖、讓她逃走了嗎?」
「提雷希亞斯,你在做什麼?怎麼會這麼吵呢?」
從校舍探出頭來的,是叼著鰻魚派的赫萊蒂。似乎是因為我一直沒回來所以來找我們的。
「赫萊蒂,不好了!賈西學姊她……」
我在腦內整理了剛剛發生的事後向她說明。
「被誘拐了!?我、我馬上叫大家過來…!」
她急忙打魔水晶片,將事情大致上說明一遍。
「大家說立刻就會過來。」
「可以麻煩妳們幫我們去找賈西學姊的下落嗎?」
「如果是平常的話說不定會答應,但是現在不行。」
牛角天使斬釘截鐵地說。
「這是為什麼呢,天使大人?」
「我們的職責是確認『這個身體』的狀況以及適時進行維修,至於妳們的朋友則不在我們的負責範圍內。可不是輕易就能獲得天使的協助的。」
「若是兩位想要去救她,我們自然也會跟過去是也。…當然,我們不被賦予直接干涉的權限……。」
少女天使忙著打圓場。
「我要去找哈爾耶一趟,阿茲摩迪烏斯,這裡就先交給妳了。」
說完,牛角天使就沉進漣漪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竟然隨意賜給人類幽冥化的力量,那傢伙沒搞錯吧。」
在消失之前,彷彿聽見她如此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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