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21日 星期六

5 她的歌

在篝火與小焰醒來後沒多久,從放在更衣室的某個籐製籃子中發現了一張紙條。
「就是這個吧?你們剛剛說的遊戲的提示…。」
那張紙條被貼在籃子的內側,若不仔細看很容易就會忽略過去。
「找到了嗎!在哪在哪?」
「上面寫了些什麼呢?」
「……直直往南邊。……從這裡。」
篝火說。
「往南邊……?」
雖然表情沒什麼變化,縄内老師的語氣卻帶有些許質疑。
「捨太哥,從這裡往南邊走有什麼呢?」
「啊啊」
筆尖從公共浴池的位置,稍稍朝自己的方向略過,然後在地圖邊緣的某一點上點了兩下。
「咦?」
「這裡…?」
什麼也沒有。
雖然有許多條道路與此銜接,這裡卻沒有任何標示。從道路在此交會來判斷,這裡必然坐落著相當重要的「某棟建築」,但是、那裡是被濃霧侵入的城鎮一角,被判定是無法進出的區塊。
「不是哪裡搞錯了嗎?」
「不。」
縄内老師給予明確的否定答覆。接著筆尖從學校往反方向滑動,一直到紙張的另一側,才畫出了一道弧線。
「一開始提示第一場遊戲地點的紙條,將學校的位置定義為城鎮的東北方,在給予的情報應當正確的前提下,就算在敘述上存在些微誤差,南方不會超出這個範圍。」
「…這也就是說、我們沒辦法到遊戲的地點了嗎?」
小焰露出不安的表情。
「這倒不一定。」
「這張地圖是遊戲開始前畫的,可能有些地方會隨著我們勝利的次數而出現!」
瑠實香握緊雙拳,充滿元氣地說道。
這當然是相當樂觀的想法,完全奠基於妖怪所說的「我對於取你們的性命沒有任何興趣」這句話上。然而同樣的這句話卻不全然只能解釋成妖怪會讓他們平安離開。原本妖怪就跟人類一樣不會只說實話,將他們一輩子困在這個異空間嚴格來說也不算食言。
特地把人抓起來又只是玩幾場遊戲就放他們安然離開,怎麼想都太大費周章。而且還是「EEEP」這種高針對性的迷路現象。
(嗯?……『EEEP』?該不會!?)
倏地、縄内老師那灰色的小小腦細胞開始運轉。
(—「犯人是七條櫻熱心的歌迷。」—)
就在剛才,鈴確實曾經這麼推測過。
(…是這樣啊!差點就忘記這最重要的事!它的目標只有一個人。--它那時說的『你們』是指『天之宮櫻華』以外的其他人,因為是目標以外、不慎牽扯進來的人,才會想方設法地試圖把這些人從自己的異空間內排除出去,透過遊戲的方法……不對!這不可能!)
很快地又加以否定。
(能夠進出異空間的『鑰匙』在『天之宮櫻華』身上,想必它也很清楚這件事才對,因此遊戲的目的不會是趕走我們,而是--)


「…各位同學…哈啊、啊在暑假的、這段時間……呼哈啊~…請記得、千萬不能……」
已經…嗯不行了呀……
雙腳止不住地顫抖,心臟怦然跳動著。
在大家面前演說呀啊什麼的……站…要站不穩了……
感覺好像、隨時都會…咕喵尿出來似的……哈啊
為什麼我會忘了呢…?今天朝會的…、時候要在大家面前、宣導暑假的注意事項……嗚咕
「演說得很好唷!小櫻!」
他一直待在朝禮台(注:一種僅供一個人使用的簡易舞台,常見於演說、觀禮、宣誓等場合)前,攝影機的鏡頭在極近距離下凝視我的股間。
「那…那個、×××××同學…是不是太近了呢…?」
「不這樣就不算是貼身採訪了不是嗎?」
不是這個意思…
走下朝禮台,和校長還有幾位教師寒暄後,嗯?這個感覺……啊啊…
「吶、×××××同學,我可以去一下廁所嗎?」
「廁所?為什麼?」
他露出困落的神情。
「偶像不是不會上廁所的嗎」
咦?不是這個問題……
唔嗯?嗯嗯?怎麼突然……
突然就不想去廁所了…?為什麼呢……?

對完期末考的考卷答案後,接下來是體育課。
唔…真的要用這副打扮上體育課嗎?至少也換一下運動服好嗎?
「沒問題的!總之、先來做暖身體操吧!準備運動是很重要的!」
他的情緒有些失控,手中的攝影機不停游移。
可是總覺得…啊啊鏡頭、一直在我的股間腹部呀…胸部……遊走唔嗯
「來!小櫻華,要開始了
唔喵已經是背靠背(背中合わせ)了嗎?
和我一組的同學用手腕勾住我,一下子就把我背起來。
等、等一下啦…不要不要一直拍那裡呀……!不要看…啊~
「不用擔心!沒問題的!」
攝影機緊盯股間…唔嗚嗚嗯嗯嗯嗯………快住手呀啊…啊啊啊……

折騰了一會兒後,準備運動終於結束了。
今天的課程是先跑運動場五圈,之後就是自由活動……
可是、真的要穿著內衣跑嗎?
「我也會跟著一起跑的!」
啊…內衣已經變得黏呼呼的了……
用這副德行慢跑…簡直就跟全裸沒什麼兩樣…哈哈
嗯?怎麼回事…唔嗯身體變得好熱……
感覺意識好像…………


「千鳥小姐,停下來!」
小焰叫了出來。
「那個告示牌!」
「……遊戲的提示。」
離濃霧壟罩的範圍大約幾十公尺左右的路牌上,貼著一張紙條。路牌下還擺著一個小紙箱。
(沒有打算讓我們過去,可是卻還是讓我們繼續遊戲嗎?……果然啊)
縄内老師沉思著。
「上面寫了什麼呢?」
「我看看唷…最後一場遊戲比的是歌唱。請演唱一首小七條櫻的歌。」
瑠實香照實唸著紙條上的內容。
「然後……這個箱子裡有麥克風。」
真是準備周到啊。
「唱歌?」
「要唱櫻華小姐的歌嗎?…可是我連一首都不會唱。」
畢竟小焰是鄉下地方出身,沒有聽過她的歌也是很正常的。
「……我也是。」
雖然有聽過,但篝火似乎不記得歌詞。她本來就是指對妖怪有興趣的人。
「我!我!我!」
身為經紀人的千鳥十分踴躍地舉手。
「小櫻華的歌我可是很擅長的唷麥克風音量沒問題嗎?試音試音,一、二…。很好。」
她看起來幹勁十足。
「啵耶~
看來是不行呢。
「…………非常…有個性的……」
瑠實香盡可能地擠出苦笑。
「……很難聽呢。」
「連對音樂不怎麼挑剔的捨太哥都說難聽的話,那就真的很難聽了!」
「……沒有碎呢。……窗戶。」
因為那是不能破壞的物件啊。
附帶一提、就算歌聲再怎麼難聽,牆壁或是窗戶玻璃也不會就這樣碎掉唷!真正會讓窗戶裂開的其實是音波,例如頻率在三千赫茲左右的音波會和邊長為五十公分的正方形窗戶玻璃產生共振,震動到一定程度後就會整個裂開。另外、頻率在三千到四千赫茲間的音波,也會對人造成短期性的耳鳴、頭痛、嘔吐,甚至是聽力受損。因此當大家在聽孩子王唱歌時請務必注意。
「剩下的還有……」
「捨太哥不會唱歌唷。」
基本上他只會唱老一代的名謠或童謠,像是艾莉卡(Erika)、卡秋莎(Катюша)之類的。那傢伙對現代的歌曲完全不熟。
「雖然我知道很多天之宮學姊的歌,可是……」
按照規則,遊戲的參加者不能重複參加。
「這也就是說……」
唯一能夠託付的對象也只有一個人了。
總算能做一次像是主角的事了呢!瑠實香!
「…咦?我嗎?……我確實有買過櫻華小姐的專輯,可是可是……」
「除了妳也沒有別人了!」
「……比起音痴。」
「音痴?在說誰呀?」
就是妳啊。
「就麻煩妳了,瑠實香小姐!」
「嗯……好、我知道了。」
瑠實香下定決心了。
「來,麥克風。」
「……一、二。」
於是瑠實香開始唱歌。


今天也很熱,暑假就快到了嘛。
體育課結束時,內衣已經被汗水浸潤,變得溼答答的,因此借了淋浴室沖澡。
「吶、×××××同學,有替換的衣服嗎?」
他在淋浴室外,就算是貼身採訪也不會進到淋浴室裡來吧。
啊…如果是在淋浴室的話……說不定可以……
忍了幾個小時了…如果、只是一下下的話,嗯、一定不會被發現的……
「有喲!」
嗚啊!他突然就出現在我身後,攝影機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這個、是要在全國播放的不是嗎!不可以拍啦……」
我使勁全力地擋住鏡頭,可是全身還是被他看光了。

吃午餐的時候,他向我提起下午的行程。
「小櫻,放學後工作人員有安排一場志願活動,要和義工社的學生們在街上募款。」
咦?就穿著這樣去嗎?
我現在身上只穿著一件泳衣。
是用細繩固定輕薄布料的設計,要說的話就像是綁繩比基尼那樣的款式吧。露出度跟內衣沒有差多少,但不知道為什麼卻感覺有點安心。
「沒問題的,小櫻,很適合妳唷!」
不過說安心也只是因為在教室裡的關係,要穿著泳衣在街上走實在是……
唔嗚嗚……至少比全裸好得多…
「謝謝你的協助…!」
雖然不太願意承認,可是身體已經有點習慣這樣的穿著了……但還是好害羞…
嗯嗯、就當作是在舞台表演的時候!
沒錯、表演的時候也有穿過很多很羞恥的衣服,只要當作是在工作就好了…!
工作…工作…工作……唔奴奴……
「那個、×××××同學,攝影機不需要靠這麼近也沒關係的……」
這樣大家也不敢靠近吧……
「對唷!因為太想把小櫻的美麗留下來了,一不小心就有點激動了呢。」
體育課之後他的情緒一直都很亢奮……嗯?
歌聲?
是誰在唱歌?
「吶、×××××同學,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聲音?是什麼的聲音?」
「好像有什麼人在唱歌?」
「哈哈,小櫻妳在說什麼呀?是聽到手機的鈴聲嗎?」
不、不是這樣的。
這首歌的歌詞,似乎在那裡聽過……不,我肯定知道的。
這是我的歌。可是歌聲不是我的,我聽過這個聲音…我有印象……哈!
瑠實香……學妹…。
「什麼?小櫻,還不到回家的時間呀?」
我…想起來了……。
就是在上學期的期末考後的、那個星期……
「不,已經回到家了,×××××同學。」
製作人答應了某個節目的貼身採訪,千鳥小姐那一天有別的事沒有辦法來,所以只有我一個人去應付那些人。
在公園跟工作人員碰面後,被要求穿上贊助商要求的內衣,而下午的時候必須換上準備好的泳衣。
隨後到公共廁所穿上內衣,把換下來的制服交給工作人員,從公園急急忙忙趕去搭地下鐵。
在暑假的安全宣導前,工作人員大致上都將採訪的狀況告知學校的大家了。
畢竟是女子高中,大家很快就接受了,在體育課前還幫我塗了防曬油。只是在校外圍觀的那些人的視線讓我有些在意。
做完暖身體操,跑運動場五圈後是自由時間,那段時間我都在接受採訪,有時他們也會訪問其他同學。
之後我借了淋浴室沖澡,提早換上了泳衣。
放學後參加了義工社的募款活動,接著搭公車到車站,再轉乘地下鐵。
在公園的廁所換回制服,結束一天的工作。
「這只是、把那一天的事重演一遍沒錯吧?」
沒錯、他有看過那個節目,說不定也有看過作為贈品的DVD或藍光。
「重演?…不、不是的!」
他擺動著身體試圖否定,但是我知道的。
所以他才會做這種事……
「吶、×××××同學,你是我的歌迷對吧?」
憶起參加募款的同學們、來往的行人,都停止了動作。彷彿時間靜止似的。
蔚藍的天空,不知何時染上紫紅的色彩。
很快地、一切都跟著街景一起消失了。
「不!我…我是……!」
他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他嚇了一跳後,開始變得慌張起來。
「不是的!這是、」
他手足無措。
「我的世界…!不應該會這樣……」
好像被什麼東西嚇到了,然後、
「竟敢違抗我……!!」
發狂似的如此呼喊。
緊接著、早已看不見他的身影。

---------『見習除妖師瑠實香』的捏他解析講座---------

妄人:「關於構成這一章與上一章的貼身採訪,其實存在著隱藏設定唷☆」
  :「一開始就說這個嗎…?」
妄人:「嗯、就櫻華及千鳥的認知中,那是製作人臨時決定的工作,實際的狀況則不是如此。」
  :「所以是早就預定好的嗎?只是期末考後才跟她們說罷了?」
妄人:「就是這樣。大概是一、二個月前,就是櫻華人氣漸漸急速攀升的時候,製作人就開始跟贊助商、節目企劃進行一連串高水準的政治性協商,得出結論後才告知櫻華這份工作的存在。」
  :「節目的討論需要花上這麼多時間嗎?」
妄人:「不是,若只是接受十二個小時左右的貼身採訪,根本不需要這麼長時間的反覆討論吧?」
  :「這也就是說……?」
妄人:「真實的狀況是,是上面的大人物們對於枕營業的頑強要求。製作人在跟那些大人物反覆交涉後,好不容易才得出讓櫻華接受某節目的十小時的貼身採取代替枕營業的結論。」
  :「所以才會被迫穿著那種服裝嗎?」
妄人:「名義上是十小時,而在電視播出時是剪輯成約四十分鐘左右的版本。」
  :「……名義上?換言之、實際上的採訪時間不止十個小時嗎?」
妄人:「櫻華對那一天的記憶處理得很模糊,或者說她完全不想想起來,但畢竟是代替枕營業的條件,所以除了正戲以外的性騷擾行為,不論是在電車上、公車上、學校或是校外任何地方都是被默許的,此外換衣服、上廁所、在淋浴室沖澡等等的鏡頭也被拍了下來。千鳥那一天不在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在校內都沒遇到性騷擾了吧?」
妄人:「這倒不一定啦……女孩子間開玩笑的方式有時也跟性騷擾沒什麼兩樣。不過有不少男教師想趁機性騷擾就是了。另外、完整收錄十二個小時貼身採訪內容的DVD及藍光,當作該集的贈品贈予特定的觀眾--當然也包括那些大人物們。」
  :「櫻華與千鳥只知道有較長的版本會作為該集的贈品,不過不清楚細節。」
妄人:「至於當天的行程,就跟這一章中的敘述一致。
  :「因為劇情長度不夠,所以你就把貼身採訪的內容塞進去。」
妄人:「但我原本就設定有櫻華在『EEEP』重演那一天行程的故事,只是當時還沒打算寫出來。」
  :「而在重演邁向尾聲時,那名小男孩近似發狂的大喊……」
妄人:「是出自遊戲《神奇寶貝白金》中,銀河隊的首領、赤日在消失前的名言:『竟敢違抗我赤日……!!(このアカギにさからららららららら……!!)』由於這句話可能沒有說完,所以翻譯或許不是很明確。
  :「也沒差多少吧?你的翻譯水準。」
妄人:「還有一點,是近期執筆時相當困擾我的部分。」
  :「沒有時間收集捏他……是嗎?」
妄人:「確實是這樣沒有錯。本來像手機鈴聲、效果音、歌聲之類的擬音部分,我都會盡可能藏一些捏他進去,最近卻沒什麼時間能這麼做。」
  :「……在那之前,歌聲算是擬音嗎?」
妄人:「我想是吧?」
  :「為什麼是疑問句啊?」
妄人:「就是因為這樣,鈴的手機鈴聲才會是一連串的解體聲。」
  :「不,你是故意的吧?」
妄人:「下面那一段的台詞,《艦隊Collection~艦隊收藏~(艦隊これくしょん~艦これ~)》動畫第6話中,曉型驅逐艦一號艦、曉與四號艦、電對該聲音的感想:『雖然不清楚是怎麼回事…(なんかわからないけど…)』『感覺是相當吵雜的聲音的說來著(妙にぞわぞわする音なのです)』」
  :「雖然沒有親身遭遇,但這份恐怖已經深深刻入DNA中嗎?」
妄人:「然後、本故事會在下一章結束!」
  :「畢竟這個時間點已經寫完了嘛。」


二〇一五 二月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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