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每所學校,甚至市政府方面對於市東祭的準備工作向來採取不干涉的態度。雖然實際上是由他們決定是否撥下預算。
市政府在初期毫不干涉的理由當然包括將災後重建優先執行這一點,另一個原因則是政府在教育政策上顯得十分放縱且不重視。
在四、五十年前那段令人忌諱、被稱作「專制獨裁」的時代,政府對基礎教育應當教授的內容及基礎技能,還有與高等教育連接的形式,培育人才的方向性及目的性都給予嚴格而確實的路線,然而「開放」以後,政府沒有針對實際情況更改政策方向,反倒將許多基礎內容予以刪減,結果導致當時培育大量專業人才的政策,轉而粗爛製造、浪費無謂的資源。
同時還有更重要的理由。
既然一開始不管他們就做得很成功的話,也沒有必要進行過多的干涉了吧。
也因此只要預算許可,每一屆的市東祭都瀰漫著各式各樣突發奇想的自由氛圍。只要沒有被認為是「不符合高中生該做的事」發生。
十月十一日下午。
從位於市中心的車站往海的方向,大約數分鐘路程後,就能抵達這座都市數一數二的繁華街。
實際範圍雖然沒有很明確,但大致上是從車站鄰近整齊林立的百貨公司算起,一直到河堤為止的地區。這一帶在大災害時也受到嚴重的創傷,但在很短的時間內便恢復了生氣。
「舞美,那些資料是什麼呀?」
「啊、這個啊~這幾天在網路上查的女僕裝的資料。」
蘆花與舞美為了構思制服的設計而來到了這裡。
「接下來就要開始著手設計了。」
「…在大街上嗎?」
「怎麼可能~女僕咖啡廳喲女僕咖啡廳♪實際去看看真正的女僕很快就能設計出來了。」
她們穿過以販賣家電、攝影器材、電腦等3C產品(注:指電腦Computer、通訊設備Communication、消費電子產品Consumer electronics三類電子產品的統稱)的電器街,來到了各種専門店、飲食店雜亂無章分佈於各高樓大廈,擁擠不堪而難以名狀的混沌空間。通稱萌之街,這如字面上完如燃燒般的混沌地區。
之所以會經過電器街並非她們的本意,畢竟地下鐵的車站出口就在電器街。
她們沒有打算繼續深入,再往前走就是所謂的紅燈區,即使有三個女生,隨便闖進去也不保證安全。
沒錯、三人。
「話說回來、為什麼早手同學也會在這裡?不用去忙自己組的事嗎?……啊咧?早手同學是哪一組來著?」
疾風沒有特定的分組。這點芽玖音也一樣。
「各組開始忙碌起來最快也會是下星期。」
除了食材調配組外,他們比較忙碌的時候只有文化祭那幾天。
「我看她很閒的樣子,所以就順便帶她過來了。」
一年六班的攤位申請在八日當天一下子就通過了。根據該班委員長黑澤的說法,是趁著學生會長在想事情時(她經常這個樣子)提交,一下子便獲得了許可。
準備工作大體分為三個部分同時進行,由委員長黑澤負責的食材調配組,另一名委員長小花指揮的場地佈置組,還有半數女生組成的制服設計組。
來客動線、空間規劃等等,黑澤在很短的時間內便迅速且妥善地處理,而場地佈置的作業即使慢慢來也足夠在文化祭前完成。兩位委員長表現出如同html語法與CSS語法般的完美搭配(偽補注:請使用容易理解的用詞說明)。
關於女僕裝的部分,男生們認為直接租用現有的就好,女生們則表示既然要穿就應該自己設計一套制服。本來以為會持續一整天的爭執,在黑澤從學生會回來後,在他的仲裁下按照女生的意思去處理。
他給男同學們的理由似乎是:「又不是你們要穿的。」
女僕咖啡廳的主角是班上的女孩子,她們打算穿什麼自然由她們自己決定。再說手工縫製的話,布料本身也不需要多少錢。對此千歲表示家裡有裁縫機可以借給大家用,槍間老師則說「讓外行人使用裁縫機的風險太高了」而決定不採用。
「但女僕咖啡廳的話,去惠美家不就好了嗎?也可以跟她請教一下接客的方法…。」
惠美家是開咖啡廳的。
老實說那不算是真正的女僕咖啡廳,至少沒有明確冠上女僕的名字。偏好女僕裝作為制服的店長不在少數。
「嘖嘖、蘆花,可不是只在洋裝上套上圍裙就是女僕了喲。最重要的是奉仕的心——換句話說就是LOVE!BU~rning LO~VE!像那些只為了錢而當女僕的人並不算是真正的女僕。」
「看來她對這個職業有很深的誤解呢。」
「她喜歡的漫畫就是這種類型的嘛。」
疾風和蘆花以舞美聽不見的聲音說著。
「如此這般、我特地聯絡了在女僕咖啡廳打工的朋友,跟她約在這裡碰面。」
自己都說了打工了……。——蘆花在心裡如此吐嘈。不過她沒有說出口。
女僕原本就是受金錢雇用打雜的少女僕傭。
「其實另一個原因。」
「另一個?」
蘆花側著頭。
「妳忘記了嗎?市東祭的第三天是芽玖音的生日,大家決定要在慶功會上幫她慶生,所以要準備禮物。」
不是忘記,是頭一次聽說。
「是這樣子?」
「嗯、雖然每次輪迴都會有誤差,但大致上會落在十一月。」
兩人小聲地交談。
「那要買什麼樣的禮物呀?」
「還沒有決定。」
至少也決定了再來買吧。——蘆花如此在心裡吐嘈。當然、她沒有說出口。
「不跟大家討論一下再做決定嗎?」
「這不太可能。芽玖音和史萊努一樣是以拿到全勤獎為目標的好寶寶,而且看到大家都留下來的話她也會跟著留下來,再加上市東祭的準備工作,其實沒什麼時間了。」
「史萊努有拿到全勤獎嗎?」
「至少比諾瓦爾多登場一話吧。(注:出自在pixiv進行網路連載的漫畫《超次元戰記海王星~你好新世界》中,涅普丘恩於第8話的台詞,而諾瓦爾在第9話沒有登場)」
不過真正以角色的身分登場的次數沒有很多。
「因此她今天不在是買禮物的好機會。」
「不在…芽玖音去哪裡了嗎?」
「唔嗯、好像是說要去學生會那裡喝下午茶。」
「她跟學生會的人很熟嗎?」
「印象中是這樣的。她跟三島會長和七海學姊很熟的樣子。」
「從什麼時候?」
「不知道~注意到的時候她們就認識了,偶爾她們還會一起回家。怎麼了?突然這麼問?」
「不、沒什麼…。」
蘆花隨意地塘塞過去。
「芽玖音與三島學姊她們是甚麼時候認識的啊?」
「似乎是一年級暑假快開始的時候,暑假的時候他也會去學生會幫忙,雖然不是正式成員。」
隨後與疾風竊竊私語。
「一起回家的事大致上也算是事實,不過關於細節的部份我就不清楚了。」
疾風的訊息來源自瑣碎的記憶片段。她並沒有提取「過程」的權限。
繁華街某處約七層樓高的大樓,那是間以販賣各式偶像周邊商品的専門店。
「妳看妳看蘆花,這是讓有名的原型師製作的、優璃炭首次演唱會時的手辦喲!要是在市東祭的時候送給她,她會不會很高興呀?」
原本只是稍微逛逛而已,但舞美一走到三樓就被吸引住了。
她們目前正在高中生偶像優璃炭的專區,與之同樣在三樓的還有各校的學園偶像們,不論是現役還是已畢業的。
「不是來挑芽玖音的生日禮物嗎。」
「送偶像自己的周邊商品嗎。」
在後方的兩人吐嘈著。
「而且這些她應該都有了吧。」
這倒不一定。
禮貌上是會送的,實際上就不清楚了。
「那麼、這個怎麼樣?」
舞美從架子上隨手拿了海豚造型的墜飾。
「優璃炭在上次演唱會時戴的墜飾的仿製品。」
「這個也許會很適合呢。」
「總覺得還是不太夠……我去那邊找找看!」
「咦?」
「蘆花,你覺得這個怎麼樣?」
幾分鐘後,舞美帶回了一只小巧精緻的戒指。
「很多偶像都會戴的戒指,據說被詛咒了只要戴上去沒過十二個小時就拿不下來!」
「我們是在挑禮物吧!」
「要不然這個,穿上去之後每小時只有三分鐘能脫下來的TST(貞操帯)!」
「為什麼這裡會有這種東西呀!」
「離適合當禮物的東西愈來愈遠了。」
疾風說著。
還沒有決定禮物的三人,如今仍然在専門店裡閒逛。直截了當地說就是window
shopping。
「吶、舞美,總覺得妳跟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樣。」
「?為什麼這麼問?」
她的臉上明顯寫著「妳說什麼啊?」的表情。
「在我的印象中,妳對偶像的事應該沒有興趣的。」
「是這樣嗎?蘆花是這樣看我的呀。不過那些都是在雜誌上看到的唷。」
同時在某位偶像團體的周邊商品中翻找。某種意義來說是很糟糕的客人。
「不是說這個,是指優璃炭的事。」
「嗯……至少在有點規模的聚落中,同齡的人應該沒有人不認識優璃炭吧。」
「可是……」
就算是狂熱的歌迷好了,也不太可能記得她在每次演唱會上戴的配件。那種小東西在舞台上是很容易被忽略的。
「一般會連戴著的飾品都記得嗎?」
墜飾的附近並沒有標示是哪場演唱會。
「……這麼說起來…、總覺得我一定要知道呢。」
舞美語氣含糊地回答。
(什麼意思啊?……哈!)
蘆花轉向疾風,下意識地想向她徵詢意見,卻又突然意識到剛才剛好談論到疾風不太想觸及的話題。
「……………………」
「怎麼了嗎疾風?臉色這麼難看。」
她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聽到攻歩菌在威脅著要「釀了你唷♡」的時候一樣。危險的真菌大暴走(注:「攻歩菌」在日語中發音同「酵母菌」)。
「……不、沒事。」
疾風淡淡地說著。
那個表情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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