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9月11日 星期四

序章 早手疾風2


醒來的時候,雙眼最先看到的是保健室的天花板。
從布簾的空隙中,已經能看到黃橙的夕陽餘暉,再過不久就要天黑了。我似乎在保健室裡睡了一整天。怎麼沒有人來叫醒我呢?保健室的老師到哪裡去了?
雖然一開始就知道了,但當認知到這一切都不是作夢時,內心還是難掩失落。
接下來要怎麼辦才好呢?
「妳醒來了嗎?」
厚重鏡片(似乎沒有度數)下的水藍色的的雙瞳不帶感情地直視著,染上些許夕陽光暈的黑髮紮成三股辮。
「大家在十分鐘前先回去了。因為保健室的老師不在,我留在這裡等妳醒來。因為我住得很近。」
這個人、我記得是……
「午安,皇之宮同學。初次見面,我的名字是早手疾風。
「哈雅貼哈雅貼?」
「是哈雅蝶哈雅貼(注:早手疾風的日語發音為『はやで はやて』,由於姓和名字的發音相似,因此蘆花唸錯了)。
「哈、…哈雅貼哈雅蝶…。」
「叫我疾風就可以了。」
她好像很失望的樣子。……咦?
「妳為什麼要對我自我介紹?」
「畢竟我不存在於妳的記憶中。」
「——!?該不會……、妳就是這一切的元兇!?」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疾風的回答相當模稜兩可。也就是…、
「不否認……是嗎?」
「因為妳的問題沒有可以否認的部分。但是不要把我想成是主導者,我被賦予的職責只有管理……或者說是紀錄。」
「管理和記錄…那麼現在馬上就讓我回到—……」
「這是不可能的。或者說、我辦不到。我無法碰觸到這個『世界』以外的東西,當然、也無法讓任何人離開,我的職責只有『既定原則下,使世界維持運轉所必須的管理』而已,讓任何一個『構成主體』消失,都有可能使世界停止運作,所以我恕難從命。」
她突然說了一長串相當饒口,我完全聽不懂的話。但意思似乎是差不多的樣子。
「看來必須從頭向妳說明起呢。——妳覺得、為什麼保健室的老師會不在?」
「放學了所以就回家了。」
「因為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
一開始我還沒有理解那句話的意思。
但很快地、我就理解了。連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被「什麼人」創造出來的「世界」,「沒有必要」也就意味著……
「妳把她給…就這麼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抹消了!?」
「不、不是人,『情報統合思念體』。」
唔?好像在哪部輕小說看過這個名字…。
「並不是在說情報統合四面體(注:意指三角形中央有著眼睛的圖騰,象徵著三位一體,一般稱為上帝之眼。附帶一提、美國的國章也繪有上帝之眼,並在一旁以拉丁語寫道『novus ordo seclorum』,即『時代的新秩序』,不少人認為美國如此設計別有用心)。
雖然發音很像,但不會搞錯啦。
「妳是搭公車通勤沒錯吧?」
嗯?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今天早上公車很多人嗎?」
「因為今天睡過頭了,公車上到處都是人。」
「妳有仔細看過他們的臉嗎?」
「嗯……因為我一坐在椅子上就睡著了,所以沒有注意…。」
「那些人應該是沒有臉的。他們存在是因為在妳的認知中、那個時間點會有人搭乘公車,乘客是出於妳的印象所製造出來的,但當妳下公車之後,公車裡可能就只剩下司機而已。畢竟沒有司機仍能活動的公車,本身就不符合邏輯。雖然這是世界變得不安定後才會出現的現象。」
這麼說起來、公車上的氣氛的確怪怪的,每個人都感覺死氣沉沉的。
「那麼將問題回到『保健室的老師不存在』這件事本身,妳進到保健室的時候,由於不希望被人打擾,因此老師沒有出現。之後大家來看妳的時候,沒有人提及老師的事,她沒有存在的必要性,所以也不存在於保健室中。至於現在,妳的認知為『放學了所以老師就回家了』,她當然也不會出現。」
疾風繼續說明:
「因為她是『情報統合思念體』——為了防止『構成主體』的記憶出現破綻導致『世界』崩壞,而從『構成主體』的記憶中的情報加以統合、製造出來的擬似生命體…不、應該說是一種現象。」
意思就是說、那些叫作思念體的是否存在,全仰賴我們的需求囉?
「等一下、思念體的事我大概聽得懂了,但『構成主體』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是構成這個『世界』的重要零件,是存在於『現實世界』的不特定人數的小學生到高中生之間的少年及少女,他們唯一的共通點,是間接或直接與『某個人』接觸,並被灌輸一定程度的意念。」
那個「某個人」就是…
「這整起事件的元凶……沒錯吧?」
「妳的理解是正確的,『那個人』的確是一切的根源。」
「那他到底是…?」
「妳心裡應該已經有底了吧。
不、完全沒有。
「靜稀芽玖音喲。
就是那孩子嗎……?
但仔細想想、不存在於「現實」的人的確是最可疑的。
「不過這不是她的本名,我不被允許知道她的名字。她將她自己的存在與記憶也予以抹消,恐怕現在連自己是『世界的造物主』的事也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吧。但即使如此、這『世界』的一切法則仍然是由她所決定,一切全憑她的喜好運作,縱使是在無意識間。」
「這是什麼意思呢、疾風?」
「比方說好了,水在幾度的時候會結冰?」
「攝氏零度…左右吧。」
物理的課本我還是有在讀的。
「如果她認為要低於零下二十度才會結冰的話,那水即使是在零度的狀態下也依然不會結冰。」
所以說、不管是多麼亂來的事都有可能發生囉!?
「我想應該不需要擔心,她的思考模式跟一般人沒什麼兩樣,雖然心裡會想著這樣會很有趣,但理性仍會加以否定。而且那些法則是出自她的潛意識,跟主觀意識也沒有關係。」
這不就表示她心裡真的這麼想就真的會變成那樣嗎?被理性克制住不等於潛意識裡不會這麼認為吧。
「就算是身為『世界的造物主』的芽玖音,也無法完全再現人類的情感,若依照她的想像,所有人的個性應該會變得十分一致化,就跟我的個性一樣。所以她才會把『構成主體』拉進這個『世界』,藉由他們的記憶補足『情報統合思念體』個性不足的缺陷。」
「那麼我們呢…?」
「大概是在睡覺吧,只有意識被囚禁在這個『世界』裡。對於維持『世界』運轉來說、『構成主體』只要具備意識就足夠了,我想肉體還待在『現實世界』。不過詳情是怎樣我就不清楚了。」
疾風不清楚這個「世界」以外的事。
「『構成主體』本身對這些事是毫無自覺的,然而妳卻想起『現實世界』的記憶,也就表示芽玖音對『世界』的支配力正逐漸變得薄弱了吧。」
「支配力…正逐漸薄弱……?」
「意味著『世界』即將邁向終結。不過這也是因為她擅自把『構成主體』引誘進來,導致不確定因子增加,而且這『世界』的運轉模式本來就容易加速『惡意的積累』。某種角度來說是自作自受。」
「惡意的…積累?」
「這個『世界』實際上只是單純地、以輪迴的形式重複演出著類似的故事。」
「什麼的故事?」
「就是『造物主』芽玖音自身的人生。」
「芽玖音…、已經死了嗎!?」
「可能吧,我也不是很清楚。至少記憶最後的片段的確是快死的樣子。總之、這個『世界』是從她當時強大的情感中誕生的,不停重複著她創造『世界』前所經歷的人生。」
疾風冷冷地說道:
「縱使過程多少有些誤差與歧異,每次輪迴都以芽玖音的死亡告終,然後再次從他出生開始,輪迴到現在大概到二億四千五百次了吧。具體的數字我已經記不清楚了。而我原本是用來保管每次輪迴的記錄的記憶體,在不知不覺間也產生了自己的人格。」
二億……太多了吧!
「雖然『構成主體』不會繼承上次輪迴的記憶,但情緒仍然會以某種形式累積下來,尤其是負面情緒。就算本人沒有印象,但同樣的事一再重複確實會讓人感到煩躁,即便起初只是件小事,但在無數次的輪迴後,也自然而然形成強大的惡意。事實上、從一萬五千五百三十二次開始有好幾次的輪迴,芽玖音都在出生的不久後被父母或其餘『情報統合思念體』殺死。」
原來那個誇張的數字是這麼來的。
「正常的輪迴中,她應該會死在進入高中的三年間,雖說有一定的相似性,但死法有很多種。」
「芽玖音的目的到底是?」
「誰知道呢。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只是想平靜安穩地過完高中三年吧。」
疾風聳聳肩。
「不過在『世界』撐不了太久的情況下,這個悲願恐怕也無法實現吧。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的輪迴了。」
「最後一次…?那麼我們、『構成主體』在『世界』消失之後會怎麼樣?」
「大概會回到『現實世界』吧。到時候我也會隨之消滅,到底會怎樣我也不知道。只要沒有跟著『世界』一起消失在虛無之中,我想應該都回得去。」
怎麼回事……?
疾風的態度相當冷淡,感覺就不像是在說自己的事似的。明明自己也會跟著「世界」消失,為什麼還能說得事不關己的樣子?
但是…、她的語氣中透露的不是冷酷或傲慢的情緒。……彷彿就像是…………落寞、無力、還有絕望。
一直一直、看著相當於自己生命一切的芽玖音一次又一次地死在面前,自己卻什麼也做不到,只能在一旁冷眼旁觀。受到「惡意的積累」影響最嚴重的、不是每次輪迴都會忘卻記憶的芽玖音,而是不斷看著珍視的人死在面前的疾風。
若不是我剛好想起「現實」的事,疾風大概就會帶著這份惡意獨自消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或是「現實」,永遠消失在虛無之中。
不能放著她不管!
「那個…、疾風!」
「?」
「我也來幫忙吧!讓『世界』結束。」
疾風愣住了,瞪大著雙眼,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
「只要達成她的願望就可以了不是嗎!兩個人一起努力,學校的大家也都是好人,一定會有什麼辦法的!」
「…………………」
斗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一顆接著一顆。
「…真的……、真的可以嗎?」
她沒有摘下眼鏡,雙手粗魯地擦拭從眼眶湧出的淚水。
「嗯、就交給我吧!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不對、一同奮鬥的同伴了!」
我握住疾風的雙手。
「嗯、一起努力吧。」

大約過了五分鐘左右,疾風跟我走到校門前。
「那麼我就先回去了。」
「嗯、我會去找一找什麼線索,明天早上見了。」
「咦?疾風,妳不回家嗎?」
之前的確說過她家離這裡很近。
「我根本就沒有可以回去的家啊,雖然能夠住人的空房子很多。我是用來儲存紀錄的『情報統合思念體』,並且在最近幾次輪迴被『世界的造物主』隨機從記憶中賦予某人的形象,從一開始就沒有可供作住宿的住所。」
或許對疾風來說、「世界」本身就是她的家吧。
「難道不能住在那個某人的家嗎?」
「我想不行。」
疾風解開三股辮,摘下厚厚的眼鏡。……咦!?騙人的吧…!
「現役高中生偶像的…優璃炭!?」
「似乎跟芽玖音是小學同學,現在也作為『構成主體』存在於這個『世界』,所以我才會刻意隱藏偽裝。被認出來肯定會很麻煩的,尤其是透過網路的訊息傳遞速度,大概沒多久就會傳到本尊的耳裡了。」
三股辮我是不太清楚啦,但眼鏡的效果也太驚人了吧!…這就是那個叫拘束器什麼的嗎?完全就是不同的人嘛!
「因為現在是共同戰線,所以才會讓妳看。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任何秘密。」
疾風笑了笑。
「那麼、明天見
心情似乎變得很好的樣子。

--------『Remix World』的幻想世界捏他解析講座--------

Guten Morgen!我的名字是皇之宮蘆花,高中二年級。(グーテンモルゲン! 私、皇ノ宮芦花! 高校2年生。)
出自由四格漫畫改編的動畫《愛殺寶貝》中,主角折部安奈(折部やすな、おりべ やすな)初登場時的自我介紹。
原句為「Guten Morgen!我是折部安奈!大概是高中生。(グーテンモルゲン! 私、折部やすな! たぶん高校生。)」另外在動畫《中二病也想談戀愛!》第二期中,共同裡面的人同聲優的角色、丹生谷森夏也用過類似的自我介紹,當時是說:「Guten Morgen!我是丹生谷森夏!從今天開始是高中二年級!(グーテンモルゲン! 私、丹生谷森夏! 今日から高校2年生!)」

●同樣的招式是不管用的(同じ技は2度通用しない)
出自漫畫《聖鬥士星矢》,不知道為什麼聖鬥士只要承受過一次,對同樣的招式就能產生抗性,能夠迅速反制同樣的招式的攻擊。
大概是已經對讀者說明過了,所以大家都知道如此應對了。

●上當了吧!笨蛋!(かかったなアホが!)
出自《JoJo的奇妙冒險》第一部「幻影之血」中,旦亞的名台詞。

●我舞美,決不饒妳!(この舞美容赦せん!)
原句為「我史特雷,決不饒你!(このストレイツォ容赦せん!)」
於《JoJo的奇妙冒險》第一部「幻影之血」與第二部「戰鬥潮流」中,史特雷都曾說過這句話,也是他極著名的台詞。

●世界的造物主(イリアステル、Yiliaster
從西曆前3世紀至西曆3世紀間,鍊金術於埃及亞歷山卓逐漸成形時被已被確立的觀念,通稱「第一原質Prima Materia)」或「大秘儀(Mysterium magnum)」。並不是指天之杯
而這個概念起初是源自於哲學理論,一言以蔽之即宇宙的根源、世間森羅萬象的巨大源頭--於《易經》中以「大哉乾元」被記述。
理論上是第一原質是構成宇宙萬物的基礎,然後衍生化為萬物。按照《老子》來解釋萬物構成的過程,即「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而鍊金術理論將這個概念稱為「一為全,全為一」
理論上是處於曖昧難明的渾沌狀態,但在本故事中是標示造物主的發音,不論是寫「世界的造物主」或只寫「造物主」,發音都是「イリアステル」

妄人:「雖然之前就一直在提及發表遲遲尚未進行的事,這次是真的開始了。我是今天開始也要擔任作者的妄人。」
  :「今天開始是什麼意思啊?作為新系列的開始,即使不願意也還是先自我介紹的偽。」
妄人:「嗯?既然要自我介紹,不說些像是『Guten Morgen』、『Buenos días』之類的打招呼用語嗎?」
  :「留著自己用吧。」
妄人:「按照先前的預定,在寫到終章的時候開始發表,現在也如期寫到終章。雖然還沒寫完,不過也只剩下一半了。為了最後的那一半得好好養精蓄銳才行!」
  :「有必要嗎?」
妄人:「其實最初的預定是在七月初的時候開始發表,不過一拖就拖到九月了。」
  :「我想跟你先段時間失聯的事沒有太大的關係就是了。」
妄人:「是啊、我經常會訂出看似很合理,其實根本無法完成的進度,像是一日內畫好一張圖。」
  :「請你真的在一日之內畫完。」
妄人:「序章主要是介紹登場人物及說明世界觀,不過角色還沒完全介紹完就是了。」
  :「剩下的會在第一章以降陸續介紹。」
妄人:「與《風俗研究社的阿瑞迪亞》這種每個角色都有特別的名字由來不同,《 Remix World  —芽玖音的幻想世界—》的角色基本上都是隨便取的,所以也就不會有說明名字中捏他的機會。」
  :「《勃發!奮起!然後以下省略》的主要角色的名字也沒有特定的由來啊。
妄人:「比較需要在意的是這部作品的主角、皇之宮蘆花的名字是唸作『あしか』而不是『か』,這是因為一開始是打算取明日香(あすか)之類的名字的關係。」
  :「對了、那另一位主角,也就是本故事關鍵人物的早手疾風(はやで はやて),為什麼會取那麼饒口的名字呢?」
妄人:「那就是命名的目的本身啊!」
  :「還真的應該好好的修正你呢。」
妄人:「一開始決定角色名稱就決定這麼叫了,這是在寫《勃發!奮起!然後以下省略》之前就決定好的事。」
  :「宿命那麼早之前就定好了嗎?」
妄人:「不過蘆花同社團的學姊、末原,姓氏是來自《咲-Saki-》的末原恭子。」
  :「所以你想說蘆花是麻將社員嗎?」
妄人:「不、只是那段時間剛好在看《咲-Saki-》,所以就想說叫那個名字好了。畢竟最初是沒有設定姓名的角色。」
  :「還真是一如往常的過份啊。
妄人:「再來就說明一下情報統合思念體是什麼吧!」
  :「想說是宇宙生命體的一種型態嗎?」
妄人:「『情報統合』是指『訊息』、『資料』、『意思』等情報進行有系統地整理、整合而統一的過程。至於『思念體』是指意識、想法、記憶、思念等不具體的精神,以類似自身本體的型態顯現的現象,與靈魂是不同的概念。」
  :「雖說思念體在很多故事中都會被提到,但具體上的定義則相當曖昧不明。不過依我對你的了解,只是單純在惡搞《涼宮春日系列》吧。」
妄人:「咦?被發現了嗎?」
  :「為什麼會認為不會被發現啊!」
妄人:「嗚嘎啊!」


二〇一四 九月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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