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
北半球只要到了夏天,北緯六十度以下的氣溫都差不了多少。當然,這是沒有計算某些極端氣候的情況。
實際上,北半球一年最熱的時間點是夏末秋初,也就是暑假剛結束的時候。
幾名少女站在參道上,聚精會神地在符紙上注入靈力。很快地,符紙化作勾玉,飛過樹林間。
「左邊!彈幕太薄了!在搞什麼啊!尤其是妳,十津川,如果換作是實戰的話妳早就死了!」
「啊…是,對不起,學姊。」
「…真是的。」
被稱作學姊的少女拍手呼喚其他人的注意。
「這次的夏季集訓就到此為止吧。妳們都是住宿生對吧,再不快點可是會趕不上電車的。」
這裡是位於某處鄰近海岸的鄉下地方,校園範圍涵蓋一座神社的、專門培育除妖師的學校所屬的林地。
在首都還沒有開始都市化的數百年前,某位雲遊的神官驅逐了肆虐村莊的妖怪後,在此地建設了神社,並以這座神社為中心創立了學校,在教導孩子們讀書識字之餘,還順便傳授他們除妖術。
然後在數十年前,全球頻繁地發生大規模地震,世界各地的地脈陸續出現異常,本來應該隨著近代化而被人類驅趕至人跡未達之地的妖怪們受其影響而開始活性化,襲擊人類的事件頻傳。
妖怪本身就擁有極強的肉體復原能力,若不使用警用或軍用的大口徑槍械是無法對它們造成顯著的創傷,而這個狀況在地脈異常後變得更加嚴重。老實說,政府還沒有要用戰車或自走砲對付妖怪的念頭,因此上面的大人物們便看中了這個培育除妖師的學校。
託這個的福,過去以農業及漁業為主,正苦於人口外移的鄉下門前町(注:以神社、寺院或教會為中心形成的城鎮),突然移入了許多人口,連原本幾乎都要降級成無人站的鐵道車站現在除了既有的區間電車外,還多了幾班快車停留,就結果來說或許是升級了也說不定。
政府對除妖師學校的補助每年是三十萬貫(注:一貫是一千枚硬幣,約等於四公斤的量。以現代的角度來說大概就是一千元的幣值,即每年補助約三億元),相當於一年稅收的千分之三,但以這樣的代價就能換取專人培訓出能對付妖怪的人員,從這個角度想其實也滿低廉的。
這所學校培育出的除妖師有以下幾種類別:
憑藉自身的靈力,再搭配上一些道具降妖伏魔的普通科。在所有學生裡人數是最多的。
偵測、調查、掌控妖怪分布及數量,從後方提供第一線除妖師相關資訊的情報科。
負責準備與管理除妖師執行任務所需的所有物件的需品科。
組織作戰、現場指揮、統整情報,作為第一線除妖師各小組的指揮塔,也就是通信科。不過通信科雖然在第一線,但卻很少直接參與戰鬥。
以及以肉身銜接天地之靈,主要負責大型儀式的伽巫女科。由於女性在連結天地之靈的效率上比較好的緣故,修習伽巫女科的毫無例外都是女學生,再加上儀式過程中經常會衣衫不整,也就不可能有男性的存在,但這不代表男性無法執行大型儀式。
至於這個故事的主角,十津川瑠實香是與中間那一段沒什麼太大關連的普通科一年級學生。
「啊…開走了……」
當瑠實香趕到車站時,電車已經開走了。不論是上行,或是下行,幾乎是同時。
驗票閘門——嚴格來說,那並不算是驗票閘門,而是換作其它車站的話大約就是驗票閘門所在的位置——旁的告示牌清楚標示出下一班列車大約是一個小時後,而且是末班車。鄉下地方的末班車都很早的。
「啊,小姑娘,沒趕上電車嗎?」
站長從月台回來,就看到呆立在告示牌前的瑠實香。
由於她穿著普通科的制服,站長一看就知道瑠實香是那所除妖師學校的學生。隨著科系不同,制服在顏色及設計上也會有些許差異,像是普通科就是以白色為基底,看起來很寬鬆的服飾,但因為是夏季制服的關係,所以採用較薄的布料,若是裡面穿顏色太深的衣服一定會透出來的。
(怎麼辦呢…要暫時回宿舍一趟嗎?但是從學校到這裡來大概要花十分鐘的路程……)
簡單來說是來回要花二十分鐘左右。
車站附近還有幾家雜貨店,但在這個時間點早就已經關門了。總歸這座城鎮幾十年前還是個鄉下地方,唯一的便利商店是以住宿生為主要消費客群,在最近幾年才設立的,但附近的住戶當然也會光顧,尤其是在雜貨店關門之後。
「小姑娘,下一班車還要一個小時,要不就在這裡坐一會兒吧。」
「啊…哈……」
也不懂瑠實香到底有沒有聽到。
「這樣吧,妳在這裡等一下,我幫妳泡杯熱可可。」
站長完全沒有管她聽到了沒有,就回到站長室了。從接任站長以來的三十年間,他早就遇過不計其數趕不上電車的人,每一次他都會這麼做。畢竟平常會造訪這裡的人和他多半都有親戚關係。
(該怎麼辦才好呢…雖然說回到家也已經是明天的事了……。)
瑠實香的家在首都圈,從這裡坐過去再快也至少要半天以上。她原本的構想就是睡在臥鋪列車上。
瑠實香之所以會選擇就讀這間除妖師的學校,主要的原因是學費低廉、提供住宿、一畢業就保證會有工作等等(前提是要有靈力的資質)。雖說除妖師的工作有一定程度上的風險,不過他們的對手不是人,也不會有動物保護團體投訴,上面那些大人物基本上也不太懂除妖事務——若扣除有時候會要求他們做一些除妖術的表演外,和警方或軍方相較之下顯得很輕鬆。這對長相普通、身材一般,也沒什麼特長的瑠實香來說是再適合也不過了。
(可是要在這裡等上一個小時……我又沒帶什麼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
正確來說還剩下五十五分鐘。
(…………)
瑠實香凝視著鐵軌,然後——
「熱可可來囉……啊咧?」
當站長回來的時候,站內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人了。
「星空好漂亮啊……」
瑠實香一邊說著像是在逃避現實的台詞,一邊走在鐵軌上。
首都是在北方,瑠實香的方向則不一定是朝向北方,因為她是要走到有主要幹線經過的車站,也就是臥鋪列車發車的起站。
「唉……還沒有到嗎?」
她並不知道從這裡到主要幹線的距離大約是十一公里,換算成時間的話約是三到四個小時左右的路程。距離下一個車站大概還要走兩個小時,雖然中間還有一座號誌站,但一般也不會有列車停靠。
總而言之,若是不識相地繼續走下去,走到主要幹線恐怕就要半夜了……咦?
「嗯?」
瑠實香好像聽到了什麼。
「什麼聲音?」
聲音的來源不是動物,當然也不是妖怪。
「咦…騙人!?」
是貨運列車。
列車時刻表上雖然會清楚地標示出每一班列車的開車時間,不過僅止於載人列車,貨運列車除了相關人士以外是不可能查得到的,因為沒有讓那些人知道的必要。
「嗚!嗚哇啊啊啊啊!!」
等到她意識過來時,列車離她只剩下一百公尺。於是瑠實香急忙地朝外跳開,然後一腳踩空滾了出去。
「好痛痛痛痛………咦?」
瑠實香滾出來的地方,柵欄剛好有個缺口。
為了防止妖怪闖入,全國各地的鐵道沿線都有設置柵欄或鐵絲網(實際到底有沒有用則又是另一回事了)。這一帶會設置柵欄到不是這個原因——雖然瑠實香沒有親眼看過,這一帶其實是在全國也什麼名氣的西瓜、冬瓜、南瓜與稻米的產地,但與首都以北採用粗放農業的大農場不同,耕耘車的數量極少,反倒是牛隻和農耕馬比較常見,畢竟這裡是以每戶的耕地面積也才一甲(約一公頃)左右的集約農業為主。
不管怎麼說,柵欄都不該出現破洞。
「這個斷痕……?」
很新。
而且是被什麼硬生生撞壞的,看氧化的情況應該不超過五天。
「欸哎!?」
瑠實香突然發出了怪聲。
原因是她終於察覺到從屁股傳來的冰涼感。
「好冰!為什麼地面會有一攤積水!?最近幾天不是都沒有下雨嗎!」
這當然也不是地下水或從水溝滲出來的水。
「雖然很想早點回家……」
即使問我我也不太清楚,總之瑠實香決定沿著山路向上走去。
就在末班車即將駛過的幾分鐘前……
「…咦?」
「喔呀?」
被毫無幹勁的死魚眼注視著。
(為什麼?)
她認得這個死魚眼。不,應該說她認得這個死魚眼的主人。
「老…老師?」
「妳是……?」
---------『見習除妖師瑠實香』的捏他解析講座---------
妄人:「初次見面的讀者,初次見面。好久不見的讀者,好久不見。我是即使搞不清楚『Show
you guts cool say what 最高だぜ』這句話的語法也依舊在擔任作者的妄人。」
偽 :「而我是一點也不想跟他搭檔的偽。」
妄人:「哎呀~這還真是久違的新作呢。」
偽 :「慢著,這跟你之前的預告不太一樣吧。」
妄人:「畢竟這也是半個月前才臨時決定的,託這個的福,我的預定表整個都向後推移了。順道一提,當我準備發表時本作篇章已經完結。」
偽 :「…只用半個月就把作品寫完了嗎?」
妄人:「較正確的說法是花了一個星期左右在構思故事,實際執筆的時間不到一個星期,畢竟這也只是短篇故事。不如說這才是我原來的水準,像上次那樣耗費兩年的創作就像是一場惡夢一樣。」
偽 :「話說——為什麼會突然決定寫這個啊?」
妄人:「這是因為在7月中旬的某個星期一我做了一場關於除妖師的夢,這一章的內容主要都是出自那場夢的記述。」
偽 :「話可說在前頭,今年7月中旬的星期一只有一天而已。」
妄人:「而就在我開始睡回籠覺的時候又做了接續前段故事的夢,醒來之後就決定寫出來了。主要是把兩場夢的情節銜接起來,實際上不用花太多時間。」
偽 :「第二場夢的故事應該是幾章之後的事吧。」
妄人:「跟這一章不同,第二場夢的內容我省略了許多台詞。」
偽 :「你真的很不想把故事拖長呢。」
妄人:「實際寫出來的劇情和夢境本身其實是有差的,車站場景的時間點是在白天而不是晚上。」
偽 :「隨著描述切入的時間點不同,敘述也會有些差異。」
妄人:「另外若是依照夢境本身,瑠實香抵達車站的時間是在列車到站前。」
偽 :「那為什麼到最後瑠實香沒有趕上列車呢?」
妄人:「你應該知道側式月台這種東西吧?」
偽 :「就是只有一邊能停靠列車的那種月台不是嗎?」
妄人:「夢境裡的是由兩個側式月台及一個島式月台組成,共四線鐵道的車站,但上行與下行卻擠在同一個側式月台……更精確的說後面那輛是像『直接撞上』字面上的意思一樣擠在前一輛列車後。」
偽 :「…………」
妄人:「瑠實香和其他乘客都愣在那裡,直到上行列車開走為止——那些人似乎都是要搭乘上行列車的樣子,之後就一直向站長抗議。……由於我不知道要怎麼描述那一段,最後只好整個改掉了。」
偽 :「即使這部作品中多少混有夢境裡不合常理的部分,但那一段實在很難寫出來呢……。」
妄人:「還有,那裡的所有乘客都跟瑠實香一樣是準備參加除妖師學校入學考試的人,瑠實香在本章曾有調查告示牌的敘述,夢境中則是寫著討伐各種妖怪後能得到的分數報酬。…那些人可能是想搭車到妖怪討伐的地點吧……唔嗯…對不起,我實在不太清楚。」
偽 :「那個真的是入學考試嗎?說不定是類似『獵人考試』之類的,其實是除妖師資格的考試?」
妄人:「冷靜想想我也覺得應該是這樣。…不過這一章的最後一段,那個教師登場的部分,似乎是因為那個教師突然在醒來前出現的緣故,讓我在醒來後強烈直覺是入學考試……而且告示牌上好像也有寫到除妖師學校什麼的。」
偽 :「結果該不會是畢業考吧。」
妄人:「或許吧。現在想想,入學考試的話,瑠實香那個時候應該不認識他才對,所以應該是畢業考吧。」
偽 :「夢境本身就是一堆矛盾。」
妄人:「雖然下一章的敘述是說那一帶是森林,但在夢境中則是只有雜草的土丘。」
偽 :「由於沒什麼捏他的關係,接下來的講座應該不會和這次一樣長。」
妄人:「See You Next Time!」
二〇一三 七月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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