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14日 星期二

36 晴朗無雲的天空


絲芙蕾雅靜靜地躺在遺跡的深處。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卻沒有任何外傷,與其說是用了什麼魔法,更不如說是奇蹟,也或許只是一點幸運吧。
(—『——果然、是個完全派不上用場的傢伙啊。』—)
在完全失去了意識之前,一直以來的聲音確實是這麼在耳邊呢喃的:
(—『追尋著虛無飄渺的幻影直到這裡……』—)
鼓勵著自己的內面之聲,如今又否定了一切。
(—『這是愚蠢,那人早已死了!』—)
絲芙蕾雅這個月來所做的一切犧牲,不僅弄髒了自己的手,甚至是弄髒了自己的身體,這些犧牲都被徹徹底底地否定。
「…………」
雖然不清楚自己昏睡了多久,但剛才所發生的事,她幾乎都看到了。
「果然、完全營不了啊……」
她在空無一人的遺跡中呢喃著。本來是這樣子的啦……
「啊、總算找到妳了,絲芙蕾雅小姐!」
「這可還真是鬧得天翻地覆呢。沒想到連那種災厄級的魔獸都跑出來了。
愛莉與梅露坐在《魔毯》上悠悠哉哉地飛了過來。如果是魔毯這類單純注入魔法效果的道具,即使是很難自主產生魔力的夢魔又或者是不擅長魔力操作的未法界出身的人士也能輕鬆使用。
「妳們是……?」
絲芙蕾雅當然知道她們的身分,可是卻無法理解她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絲芙蕾雅小姐,好久不見!——好像不對。妳好呀!——似乎也不能這麼說。」
「說到底、我們之前那樣算是正式見面嗎?」
「不好意思……我們難道…、在過去的哪個地方見過面嗎?」
「啊啊~姊姊、她果然忘記了耶!」
梅露鼓起了臉頰。
「唔嗯……大約是在十年多一點點前,絲芙蕾雅小姐到未法界來修行的時候,不是曾經借住在教會嗎?」
雖然說太過瑣碎的事已經記不清了,絲芙蕾雅確實對這件事有印象。自己在就讀魔法學校時曾經到過未法界,曾經寄宿過被稱作教會的房子,而住在那間房子裡的——
是一名以父親來說尚顯年輕的青年神父,以及一對不到十歲的雙胞胎姊妹。
「……是那間教會的小孩嗎?」
愛莉話才說到一半,絲芙蕾雅便搶先回答道。
「叮咚!答對了!」
「那個時候、我們每天都很期待聽絲芙蕾雅大姊姊說的故事喲!」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就非常憧憬魔法了,所以為了成為像絲芙蕾雅大姊姊那樣溫柔又厲害的魔法使,我們每天都很努力喲!」
「結果還跟爸爸吵架了呢。」
修女姊妹沒有理會絲芙蕾雅,自顧自地繼續說著。
「妳們真的長大了呢,我完全認不出來了……」
絲芙蕾雅並沒有看著她們,而是默默地望著天空。
「可是呀、我既不溫柔也不厲害,只是個沉溺在自己個人的慾望、無藥可救的壞魔法使罷了。」
她閉上雙眼,緩緩將雙手舉到胸前。
「妳們是協會派來逮捕我的對吧?就跟那幾個孩子一樣。——好了、快點完成妳們的工作吧。」
「工作?妳在說什麼呢~絲芙蕾雅小姐?」
愛莉用食指抵著嘴唇,以相當生硬的語氣回答:
「我們是為了回收不曉得為什麼流落到希納烏的魔導具才來的喲!」
「那隻巨大的魔獸肯定就是真正的犯人吧!然後魔法協會引以自豪的魔法使、絲芙蕾雅就挺身而出,為了奪回魔導具而與魔獸戰鬥,光榮地負傷了。」
她們用一聽就覺得不自然的說詞蒙混過去。可是、不管是逮捕也好,回收魔導具也罷,其實都不是她們的工作內容就是了。這兩個人跟未來她們一樣,純粹只是先行調查的人員而已。
「妳們在胡說什麼啊!我可是利用了妳們喲!」
絲芙蕾雅激動地反駁道。
「利用?妳在說什麼呀?」
「我可沒有被妳利用的記憶喲!」
愛莉與梅露露出了毫不做作的微笑。
「………………」
絲芙蕾雅頓時啞口無言:
「……現實可沒有這麼輕鬆呢。」
「這點我們當然知道啊!但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呢?」
說是這麼說,其實得負責處理的是在背後委託她們來調查的人。
「話說回來、絲芙蕾雅小姐,妳現在的心情怎麼樣了呢?」
「不可能的事果然還是不可能辦到。可是……」
她望著天空。
「很久沒有看到這麼晴朗的天空了。」
一望無際,沒有一絲瘴氣,一片烏雲也沒有的蔚藍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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