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御軍〕於首都圈的十二處據點於上個星期陸續遭到摧毀以來,不僅〔贖罪教堂〕及都廳沒有動作,就連經常公開抨擊革命黨的都知事也沒有發表任何批評,甚至連公開的拜票行程也予以取消,若要說他是足不出戶、宅居在家也可以的狀態。
縱使是失言太多——而且還不是唸錯字這種小失誤,而是立場過於偏激,讓知識分子(當然是極少數)完全無法接受的言論——終於想要反省了,也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就算因為得到了毛主席的背後支持,幾乎沒有立於不可能落選的情況(正確來說,是不存在能與他競選的對象),但在鄰近選舉日的當下,若不出來露面好像也說不太過去。
「發動『蜂起作戰』之後,若依照原本的預想,應該能夠迫使〔御軍〕全體撤回總本山的才對……不過那些傢伙卻完全沒有中計,反而就地分散,躲藏在鄰近的住宅區裡待命。」
一切就宛如放棄選舉一般。
【從總本山下達的命令嗎?】
「就實際狀況來判斷,應該是這樣沒錯。」
「也因為如此、這幾天我們完全無法輕易出手。」
然而、正如「以退為進」字面上的意思,這個舉動的本身,卻在同時產生的意料之外的效果。
有不少的新聞媒體已經開始妄加揣測,認為都知事最近之所以沒有公開露面,是因為受到革命黨刺殺的緣故。
「沒想到我們常用的伎倆竟然會在這種時刻被回敬…。」
「都因為是見不得人的組織,所以才能這麼做嗎?處於主動地位時就猛攻,居於被動地位時躲藏,標準的游擊戰手法。」
雖然革命黨人確實很想置他於死地,但什麼都沒做就被安上罪名,這群人說什麼也無法接受。
但是、以他們目前的立場來說,完全無法主動說明此事(再加上媒體們似乎也很有默契地完全不與革命黨接觸),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先前建立起來的好感在名嘴的渲染之下,逐漸崩解而束手無策。
「鬼兵隊,都廳那邊的狀況怎麼樣了?」
為了因應現在對革命黨越來越不利的局勢,革命界三大勢力的三巨頭之一、童萌會會長、孫閔博士,以個人的名義邀請另外兩名巨頭,來到了就連都廳也不敢貿然出手的秋葉原某處的女僕咖啡廳、池田屋,商討接下來的革命戰略。如果有必要的話,三大勢力很有可能會藉由這次的會談,暫時捨棄各自的立場共同合作。
「英士先生,這應該是你比較擅長吧。」
雖然武市對於情報蒐集以及戰略戰術制定都相當有一套,但若是比效率的話,身任孫閔左右手之一的英士反而更為優秀。
「現在的都廳就好像在大清算一樣,十元的親信還有魔術師派來的巫士在廳舍裡大肆搜掠…潛入廳舍的志士目前的狀況正處於曖昧不明的狀態。」
「也就是無法確定…嗎?」
黃軫把朴刀靠在肩上,淡淡地說道。
「話說回來、英士,總本山目前的狀況又是如何?」
「由於前幾天有人試圖闖入總本山,魔術師那傢伙加強了戒備,方圓一公里的使魔都被排除了。」
偏偏又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卻完全沒辦法掌握敵方的動向。
完全是一籌莫展。
【入侵者?】
「嗯、入侵者似乎是阿薩~辛。」
英士從使魔的雙眼所捕捉到的內容判斷道。
「阿薩~辛?」
「這麼說、梁甫也開始介入了嗎?」
「是出於自己的意識,還是陛下的旨意…?梁,你認為呢?」
「陛下尚年幼,應該不是出自於她……該不會…、是介石的手法。」
吉田難得露出了正經的表情。
「帝國總理嗎…確實聽說她和梁甫指揮使出身於同族,不過他們應該也已經有很長的時間沒見面了才對…」
「那只不過為了防止共工氏或少彥氏的政敵以此大做文章的表面上的說法罷了,只是能撐多久就不知道了。」
黃軫與精衛分別對於這點發表自己的意見。
「哈哈哈!孫、梁,真是了不起啊,你們兩個的學生。」
一直沈默不語的高杉發出大笑。
「不僅將自己的胞妹安插到這裡,而且還和托美尼亞的眼線結成了同盟,現在還甚至動用了梁甫……完全無法想像、那個小姑娘才踏入政界沒有幾年的時間。」
在調侃另外兩人之餘,還對介石在日域地方的佈局進行了一些推測。當然,有很多部分都還僅止於臆測(不過到目前為止倒是完全正確)。
「縱使加上戈培爾,她在這裡能利用的旗子也只有兩個而已,竟然還能在我們這些老練、狡猾的傢伙完全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一路追查到這裡……」
雖然實際蒐集情報以及統整情報的人確實只有兩個人啦,不過這些老奸巨猾的傢伙們很明顯遺忘了什麼。
「咈咈、只不過我們現在還用不著杞人憂天,她不會是我們的敵人……不、連威脅都稱不上。」
確實如此,不管是以達延帝國總理、還是以皇帝直屬特殊作戰部隊的立場而言,實在是不太能光明正大地介入、甚至是干涉其他國家的內政,像現在這樣嚴加戒備就已經是極限了。而這也就是都知事能為所欲為的最主要的盾牌。
「比起這個、應該告訴我們了吧……孫,」
然後、話鋒一轉。
「『米開朗基羅的同人本』、到底是什麼?」
「喔……」
孫閔好像對這樣的發展完全不感到意外,仍然氣定神閒地喝著一旁的維多利亞風女僕遞上的咖啡。
「喂、鬼兵隊的,現在是問這種事的時候嗎!?」
「慢著、黃軫,現在還用不著我們出手。」
伸手制止了衝動的黃軫,
「且看孫閔會怎麼做。」
英士小聲地如此說道。
「我記得你在飛雲浦的時候,確實是這麼說的吧……」
(—「都廳所畏懼的、就是『這個』被公諸於世的那一刻……只要米開朗基羅的同人本還在我們手上,只要我們還有想揭開『世界的真相』的打算,都廳就絕對不會放過我們。」—)
「咦?我有跟你們說過這件事嗎!?」
【大概是部下們在聯繫的時候不小心說出口的吧】
無視於驚訝的吉田,高杉逕自說了下去:
「但是對我們鬼兵隊來說——米開朗基羅的同人本只是單純的、這個世界上僅此唯一的歷史文獻,它確實擁有不管付出多少人命也要守護的價值,但是我卻無法理解〔贖罪教堂〕…不、都廳為什麼會如此執著、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將其焚毀摧燒。孫,你能夠回答我們的疑問吧?」
「…………」
身為高杉的副手,武市自然也看過了那本精裝本,也理所當然會對那本書中所記載的內容有所好奇(但因為書上除了少數的注解外盡是二千年前的古代文字,他其實完全看不懂),只是在還不太清楚高杉的企圖的情況下,這個時候還是應該保持沈默、隨機應變。
「米開朗基羅的同人本究竟是什麼?還有都廳到底有什麼目的?我就是因為相信你能夠解讀,才會把它交給你的。」
「……呼、」
孫閔放下咖啡杯,淡淡地吐了一口氣。
「以未來極有可能會相互並肩作戰的盟友來說,如果對彼此抱持著疑問的話,確實很難繼續合作下去。」
大致上來說,這些革命家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都廳做出斷送國家未來的決定,差異只在於立憲派是寄望能從內部進行改革,而革命黨則是訴求以武力推翻都廳,重新創立新的局面。
只不過,像那種對國家未來憂心忡忡而不得不起身草莽,戮力革命的有志之士畢竟是少數,大多數投身革命的人的理由其實更為現實與單純——有些是因為喜歡動漫畫,無法坐視自己所熱愛的事物被硬定上莫須有的罪名侮辱;也有些本身就是相關人員,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而奮戰;亦有些是因為看到為動漫畫、美少女遊戲等仗義執言的君子遭到囚禁甚至處死,畏懼著有一天自己也會面臨災禍,而不得不挺身反抗;甚至有部分純粹只是想從其中撈取一些利益罷了(其中鬼兵隊的成員多半是來自於前兩項,會成為立憲派人的大多是第三項,而後者絕大多數都被童萌會納入旗下)。
雖然這些革命家們對於彼此的背景與立場都有一定程度的認識,但即使是像他們這樣的人都不免會對彼此的舉動有所疑慮,就更別提他們下面的那些人了。當然,孫閔所謂的盟友並不包括下面那些人。
「對我而言,那本書只不過是拼湊出我的恩師、皮斯里博士以及死去的好友清水教授研究成果的其中一片拼圖罷了——就跟那還來不及回收的杜帕一樣。然而對於整個世界來說,米開朗基羅的同人本卻是記載著都廳極力隱瞞的『世界的真相』。」
「世界的、真相?」
【這是什麼意思?】
不同於保持沈默、仔細推敲背後含意的高杉與吉田,武市與志摩‧徐擔任著推進對話的角色。
「你們是否曾經聽過巴比倫尼亞——那個古老都市的名字?」
「巴、你說巴比倫尼亞!?」
巴比倫尼亞。
傳說中在「第一次衝擊」時的憤怒之日,隨著「不敗の太陽神」麥勒卡特的墜落,連同其鄰近的一百二十九座都邑及四方平原的所有事物一同沈沒於尼西亞海深處,僅僅存在於古老文獻中的都市。
這是只要出身於凱爾馬尼亞地方的人必定會知道、被認定為實際發生過的神話傳說。縱使大航海時代以來,於世界各地發現到的石碑以及古文獻中也都巧合地提到在接連兩次的「衝擊」的時間點的的確確有無數座都市與平原沈入大海之中,但直到這幅景象再度於「第三次衝擊」重演之前,一直人沒有人能夠證實這件事確實曾經發生過。
即便已經被確信這種事真的有可能發生,不過這座傳說中的都市、巴比倫尼亞的存在,一直到今日也不斷備受質疑,只是在海洋考古的海底探索、深海打撈技術尚未成熟的10多年前,並沒有人對幾乎深不見底的尼西亞海進行調查。
而就在半年前,以希柏里爾、托美尼亞以及羅斯聯邦為首的研究調查團隊就曾在半年前,於尼西亞海的海底進行大規模的聲納以及深海調查。就在當時,他們發現到了沈眠於深海之中、圍繞著螺旋狀的巨大神殿、極有可能就是巴比倫尼亞的大型都市,並從該座都市中打撈了數塊記載著不明文字的玄石以及破碎的石版,之後似乎是為了要解讀那些文字的關係,這次的大規模調查才會到現在都還沒有公開。
關於這部份的伏筆應該早點寫出來的,但之前卻完全沒有地方可以寫,絕對不是因為作者剛剛才想到喔☆
「我在半年前以劍橋郡的某所大學的代表的身分參與了位於尼西亞海的海底探勘,之後有一段時間就一直待在凱爾馬尼亞地方研究解讀當時所發現到的古代文物,我會注意到米開朗基羅的同人本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
「同一時間,不知道是都廳還是〔贖罪教堂〕的某個人也注意到了那次探勘的其中一項發現,於是從巴克特利亞的西斯廷圖書館中偷走了那本米開朗基羅的同人本。」
英士補充說明。
「啊啊、同人復興時名家的作品,確實大多數是收藏於黑他利亞首都的西斯廷圖書館。」
附帶一提,那間圖書館本身也是一座博物館,所以也叫做西斯廷博物館。
「我們就在一路追查之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米開朗基羅的同人本的下落。」
「並且在一個月前委託你們幫我們奪回來。」
精衛也加入了說明。
「目前正處於在我手中的借閱狀態。」
孫閔聳聳肩。
「哼、結果就害我們被都廳他們盯上,如果不是之後利用輿論迫使他們收手,我們早就被剿滅了呢。」
高杉戲謔地說道,不過從他的語氣來判斷,好像沒有絲毫怪罪的意思。
「等等、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提到那本書跟巴比倫尼亞到底有什麼關係不是嗎!?」
被放置在一旁好一段時間的吉田,忍不住拍桌大喊。
「確實如此,孫閔大人。」
「還請快點進入正題吧、孫閔博士。」
女僕小春以及隨身攜帶兩把長劍的香菱分別說道。
「嗯、用言語說明的話似乎有點困難,實際看過之後,應該會比較容易理解吧。」
孫閔邊說邊讓小春從公事包中取出一疊資料放在桌上。
「同人本的解讀翻譯工作已經告一段落了,至於與古代文物之間的比對則還沒有完成——這是我現階段的研究成果。」
這疊資料是一共分成二欄,左欄是直接掃瞄的原文,右欄則是翻譯成岱輿語的文章。
「比對?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米開朗基羅的同人本本身,就是以巴比倫尼亞為題材,敘述從天地創世開始一直到憤怒之日的故事。雖然大部分都有米開朗基羅任意添加的情節,但還是有例外的……」
「而這部份已經從那些古代文物的解讀成果得到證實。」
「這些資料沒有參雜我的個人意識,純粹是依照原文翻譯……」
孫閔緩緩地將資料推到鬼兵隊及立憲派領袖的面前。
「用自己的眼睛確認吧——這就是『世界的真相』。」
(開宗明義的第一篇故事)
一開始,萬物徘徊於混沌黑暗之間等待時機
在這之後,上帝如此說道:
『要有光!』
上帝用心地翻開了世界,之後,揭示了所有的故事的開端
——那是,第一天所發生的事
這之後,上帝這麼說:
『為孤寂的世界創造生機!』
上帝提起了御筆在世界作畫,繪製出了世界第一位蘿莉天使
纖細可愛,白晰潔淨,既不豐腴亦不消瘦、流暢俐落而又穠纖合度的曲線所勾勒的嬌柔胴體,絲毫不需任何多餘裝飾的雕琢……那般完美無瑕
這便是創作人物的開始
——那是,第二天所發生的事
上帝這樣說:
『在世界書寫,令一切開始運轉!』
上帝用其御筆,記錄下蘿莉天使與其摯友們的事跡,並以插畫加以彰顯
這就是輕小說的開始
——那是,第三天所發生的事
「————!?」「—等、等等…!?」
明明是第一次看到這篇故事,卻總覺得在哪裡似曾相識。
「這個是……!?」【該不會……】
就好像是——
「…你們果然也感覺到了嗎?」
從一開始就已經牢牢烙印在心底深處一樣。
三人加一隻白色不明生命體,不禁同時喃喃唸出:
「……『創世記』…………?」
那個從來不曾存在於記憶中的單字。
上帝這樣說:
『人物與故事要集中在一起!』
上帝提起了御筆,自行將蘿莉們的足跡一一揭示在世界上
一格、兩格、三格、四格,所有格子都畫上了蘿莉天使與其摯友們的事跡
這就是漫畫的開始
——那是,第四天所發生的事
上帝這樣說:
『於世上顯現光芒之物,都烙上她們的刻印!』
刻印自唯一的原點,不停向外延伸
橫向、縱向,橫跨所有時間軸,蘿莉天使與其摯友們的事跡逐漸擴張
慢慢地,世界被填滿了
這就是美少女遊戲的開始
——那是,第五天所發生的事
「…『創世記』?……那是什麼意思?信神裡的故事嗎……?」
【吉田先生 信神可不是統一的信仰喔】
那是學術界對所有宗教信仰的正式稱法,也是統稱,但也不是沒有宗教這個字就是了——至少薩摩就曾經用過。
雖然難以言喻,但卻總覺得……
這是與宗教相關的詞語。——不止吉田,連高杉也有同樣的感覺。
「西斯廷圖書館、米斯卡塔尼亞大學附屬圖書館、倫帝尼姆王家圖書館、圖勒國立圖書館、雒陽守藏書庫…我查遍了所有的藏書,就是找不到任何一篇相似的故事。」
【吉田先生 信神可不是統一的信仰喔】
那是學術界對所有宗教信仰的正式稱法,也是統稱,但也不是沒有宗教這個字就是了——至少薩摩就曾經用過。
雖然難以言喻,但卻總覺得……
這是與宗教相關的詞語。——不止吉田,連高杉也有同樣的感覺。
「西斯廷圖書館、米斯卡塔尼亞大學附屬圖書館、倫帝尼姆王家圖書館、圖勒國立圖書館、雒陽守藏書庫…我查遍了所有的藏書,就是找不到任何一篇相似的故事。」
找不到相關的圖書、理所當然不應該知道的故事。
然而、他們卻都很清楚地感覺到——
他們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故事。
「而且最主要的問題也是出在這幾節的部分。」
孫閔的食指沿著第五節部分逐漸下移。
上帝這樣說:
『賜予其聲音,令其能夠動作,造出與吾等相似的生命來!』
治癒而天真的嗓音,聲聲呼喚著吾等
孕育著夢想、正不斷成長的胸部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更衣時,毫無防備的身姿,於衣服下若隱若現的嬌柔胴體
信賴著吾等、依賴著吾等,喜悅時與吾等分享歡欣,哭泣時向吾等尋求安撫,生氣時朝著吾等盡情宣洩
由上帝親手創造的生物……即「蘿莉」被造了出來
由她們來支配萬事萬物
這就是動畫的開始
——那是,第六天所發生的事
然後,到了第七天
上帝結束了所有的工作,歸回祂的御座
看著人們為了取悅祂而創作的漫畫、動畫、輕小說,或是玩著美少女遊戲及其他電玩
那一天便是一切萬物的肇始
神聖的安息之日
「雖然一開始我也以為,它應該是指類似TRPG(注:即桌上角色扮演遊戲,尤指不使用電腦,純粹以紙、筆進行的角色扮演遊戲)的東西……但是上面的文字毫無疑問是拼著『Gal game』——也就是美少女遊戲。」
「可是、美少女遊戲這個名詞,應該是隨著電腦的發明而誕生的……」
吉田第一個表示意見。
「雖然確實聽說過同人復興時的名匠、『萬能者』達‧文西曾經製造過類似電腦的發明,不過一般所認定最早的電腦,應該是托美尼亞於90年前所發明的。」
武市在稍稍思考、歸納自己所知的情報訊息後,也隨之說道。
「…然後、這也許是我們妄自揣測,這篇故事同時也隱含著——所謂『人類的文明』的進步的軌跡。」
「…?」「——!?」「這是什麼意思!?」
孫閔沒有回答,而是靜靜地翻到下一頁。
——若將第一天作為世界的誕生的話
第二天,表示著所有生物,尤其是人類的誕生
接著第三天,敘述著人類從最初的洞窟壁畫中逐漸發展出文字,用以交談、記錄歷史
再來是第四天,也就是人類再將文字重新注入壁畫之中,創造出了具有強烈故事性的敘事壁畫,神話——意即代表自身的文明誕生了
進行到了第五天,代表著人類四散於世界各地的文明彼此交流,將所有的一切逐漸交織、收束、融合為一
最後是第六天,不斷交織、收束的結果,不斷促進人類的進化,造就了今日的世界
於是第七天,就是世界的終結——
「——也就是說,漫畫、動畫、輕小說、或是美少女遊戲本身,正是人類的文明不斷追求進化的必然的結果——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人類模仿上天的同人創作!就算這麼比喻,我也不認為有什麼不妥。」
孫閔聳聳肩,說著就算稱之為自大、傲慢也不為過的推論。
「原來如此,畢竟研究的本質本來就是不斷地猜測、尋求證據、得出結論,沒錯吧?已經進入第二階段的探求者。」
高杉在調侃的同時,也對孫閔的臆測表示認同。
「凱爾馬尼亞地方一直稱呼漫畫、動畫、輕小說這類創作為同人文化,或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人類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意圖模仿上天的同人創作。
【這麼一來 一切都會變得很奇怪了】
【為什麼在那個沒有電腦…不、正確來說是還僅止於第五天的同人復興時代】
【會以第六天才會出現的事物來進行譬喻呢!?】
並不是針對這個臆測本身的懷疑,畢竟各種文化相互交流後會促使文明進步的理論,從世界各地逐漸交往密切的700年前,就已經被視為理所當然的。
「我剛剛說了、『還是有例外的』。」
「…例外?」
「啊啊、」
孫閔從西裝中拿出那本精裝本。
「這本精裝本…正確來說是被裝訂起來的手稿本——據說是巴克特利亞某位主教為了將其收藏在西斯廷圖書館所做的,你們鬼兵隊也知道這件事吧。」
「所以呢?」
「正如先前所提到的,是米開朗基羅以確實流傳於巴比倫尼亞的故事為題材,擅自加上插畫、增改情節、或是改編成漫畫,隨意創作的零散作品。」
「只不過我們無法理解的是——他究竟是怎麼知道這些故事的?是他親自見到了那些石碑與玄石?還是這些故事在當時還猶有流傳?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我以這些前提作了一個假設。」
孫閔閉上雙眼,又把那本精裝本收回西裝內。感覺起來就好像是刻意炫耀嘛。
「小圓教的人說:『這個世界是被圓神再次創造的』,其中也有一派是認為這個世界只不過上一個世界的複製品罷了……,」
「雖然我對宗教沒有興趣,但應該是這樣吧。」
「如果這兩種說法都同時存在呢?」
「…?」
高杉蹙起了眉心,似乎是已經聽出來孫閔的言下之意。
「孫閔博士,你的意思是……?」
「姑且不論到底是誰重新創造了世界,如果世界的再次創造只是僅僅修正了幾項設定之後,並沒有再進行嚴密的設定而直接複製的話,即使出現了由於關聯性過於疏離導致無法被徹底消除、『上一個世界』所遺留下來的東西,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故事……該不會!?】
「沒錯、就如你們所想到的——」
孫閔彷彿是為了靜下來而啜了一口咖啡。
「是『上一個世界』的遺跡。」
「所以、就算出現了第六天才會出現的事物,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而且『它之所以會被排除』,是因為同屬『創造世界的根源性問題』的可能性很高,並不是被刻意刪除的存在。」
英士與精衛再一次進行說明。
也就是說、並不屬於被重新設定的「上一個世界的創造」,由於與「這個世界的創造」產生了矛盾,而被「這個世界」予以修正。然而,修正並非全面性,而是大範圍地籠統的修正,所以導致原本就只是從「上一個世界」被複製來的人們才會一看到文章就知道這是「上一個世界的創造」——『創世記』的內容。
「當然、即便是『上一個世界』,它的真理也理所當然能夠適用於『這個世界』,也就是說……」
孫閔環視著眾人,充滿自信地說出最後的結論:
「這就是『世界的真相』。」
「…嗯、原來如此、完全聽不懂啊」
吉田這傢伙根本什麼都在想。
【吉田先生 你到底從哪裡開始就沒在聽了啊?】
「沒辦法,我對政治以外的事一竅不通……」
這是實話。
忽然間,
「?」「咕…!」「——!」「是誰!?」「快趴下!」
窗戶應聲碎裂。
「哎呀哎呀、還真是大意不得呢~」
在能夠直接窺見池田屋內部的路燈上,出現了一隻不貓不兔的身影。
「沒想到還是被他們給發現了呢、探求者。」
那個不貓不兔的白色生命體正直視著池田屋內的人們。
「該說真不愧是那個舒茲伯利的繼承者呢?…‥喔呀?」
窗戶應聲碎裂。
「小薰,快趴下!」
就好像麻美學姊在第1話最後的登場一樣,無限的魔彈!發著火光的彈幕陸陸續續灌進咖啡廳內。
「?」
即使經常跟著孫閔四處奔波,但總是被童萌會保護過度的小薰,自然不具有那些縱橫戰場的老手感知危險的能力(若不是小春在服侍孫閔前有接受過戰鬥相關訓練的話,應該也是同樣的情況)。
(…咕、沒時間了!)
站在孫閔背後的小春及香菱絕對來不及,童萌會的其他人大致上也會以保護孫閔或英士為優先,立憲派的兩人和武市剛好又被自己擋到——瞬間意識到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人能夠保護到那個毫無自保能力的普通人,高杉縱身一躍,將正在跟池田屋的女僕聊天的小薰連同女僕一起推倒。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一發發泛著橘紅色光芒、無法辨識出口徑的兇惡子彈,陸陸續續劃過店內擺飾的花瓶、掠過柔軟的沙發座椅、拂過桌面、在電燈上炸裂。
就宛如被龍捲風掃過一般,店內一片狼籍。
「咕………」
幸好已經接近關店時間,店內沒什麼客人,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對於店長來說可就不一定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嗚!!」
『找到你們了』
在已經失去光源,幾乎可以稱作一片漆黑的咖啡廳內。
就在天花板的一角,一隻穿著盔甲、不斷地冒出銀色火焰的巨大甲蟲,正盤據在那裡。
『不逮捕全國的蘿莉控嗎腳腳?』
-----『勃發!奮起!於是大天使正要崛起』的捏他解析講座-----
●米開朗基羅的同人本(ミケランジェロの同人誌)
回到正題、那位米開朗基羅‧迪‧洛多維科(Michelangelo di Lodovico Buonarroti Simoni)在年輕的時候也曾以賣贗品畫為生,這在某位其實只是改良燈泡而並非發明電燈泡的商人發明出這一生最偉大的發明——著作權之前,販賣贗品畫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就像現代人也會去買名畫的照片收藏一樣,只是他們是用一筆一筆畫出來的罷了。只是畫贗品終究是不可能成名的,所以他之後才會開創出自己的一條路……聽說是有這樣的傳聞,但是我沒有見過他這時期的作品(因為這些太過年輕所犯下的過錯之後都會被回收,像是某總統閣下也曾經回收過自己早期的畫作)。
●池田屋(いけだや)
令新選組聲明大噪的洛陽動亂(通稱池田屋事件)發生的地點。近藤勇、沖田総司、永倉新八、藤堂平助、土方歳三、井上源三郎、原田左之助、斎藤一等新選組也在那起事件中一戰成名,但除了永倉新八以外,這些人都在五年之內陸續去世。另外、那位桂小五郎似乎在事件發生前就已經離開池田屋,倖免於難。
實際上是在京都三条木屋町(正確來說是北緯35度0分32.2秒、東経135度46分11.6秒)的旅館,但在本故事中卻是位在秋葉原某處的女僕咖啡廳。雖然還沒提到,但這間女僕咖啡廳的店長的名字其實是來自於同樣在京都的寺田屋的女老闆。
●英士(えいし)
名字取自1900年代時與黃興齊名的陳其美,也是某名委員長的義兄。
在本故事中是以孫閔的左右手的身分登場,而且是能操縱使魔的魔法師,之前曾經被提過名字,但那時候還沒有登場,也沒有任何台詞。雖然看上去是屬於沈著冷靜的角色,但口齒、主意、行動、手段卻相當果斷明快,重視效率而不在乎損失,一次針對〔御軍〕十一處據點(本來是十二處)的強襲作戰「蜂起作戰」也是由他一手策劃。
●巴比倫尼亞(バビュロニア、Babylonia)
意指美索不達米亞中南部一帶的地域,包含南方的蘇美(Sumer)及北方的阿卡德(Akkad),而著名的巴比倫則位在蘇美與阿卡德的交界地帶。一般的發音通常標記為「バビロニア」。附帶一提、蘇美人稱呼自己住的地方為「アンキ(anki)」,意為「天與地」。蘇美是阿卡德人對他們的稱呼。
在本故事中有二種定義,一種是如同孫閔所說的古代都市的名稱,另外一種則是指大約涵蓋蘇美、阿卡德及其西北方的亞述(Assyria),相當於美索不達米亞全域,也就是本章中所提及的「鄰近巴比倫尼亞的一百二十九座都邑及四方平原」,這相對性的涵蓋範圍。不過這個時間點都已經沈在海裡了,有幾座城邑都無所謂啦。
●憤怒之日(ディエス・イレ、Dies irae)
基督教所謂的世界末日。即『約翰啟示錄』15章~16章,天使將盛滿上帝憤怒的七只金碗傾倒而下之日。那一天便是世界的終結,也是開始。
●不敗の太陽神(ソル・インウィクトゥス、Sol Invictus)
曾經與基督教爭奪羅馬帝國國教地位的密特拉教(Mithraism)主神、密特拉(Miθra)的稱號。
密特拉是在美索不達米亞、波斯、印度、羅馬都十分受人崇敬的神祇,其名稱的本義為「契約」「盟友」,在那個說謊、背信幾乎等同國際常識的時代,密特拉身為契約‧約束之神的神格自然會得到多數人民所愛戴。其重要性即使之後被一元論及善惡二元論的開創者、瑣羅亞斯德教(Dîn-e Zardošt)吸收,密特拉的地位仍然不低於一元的「至高神」阿胡拉‧瑪茲達(Ahura Mazdā),不過阿胡拉‧瑪茲達本來就是與密特拉、伐樓拿(Varuṇa)並稱「三大阿胡拉」的神祇。或許有人會產生誤解,善惡二元論的主角其實是阿胡拉‧瑪茲達所創造出來的善神的筆頭、斯彭塔‧曼紐(Spənta Mainyu)以及惡神的指導者、安格拉‧曼紐(Angra Mainyu)。……只是後來斯彭塔‧曼紐的存在感不停被自己的創造者吸收,漸漸消失在歷史之中。
密特拉教在羅馬帝國是受到貴族及多數軍人所信仰,是出於政治考量而被肅清的宗教,但即使是贏得國教地位的基督教,也在不知不覺間繼承了密特拉教大多數的教義,像是處女懷胎、12月25日是聖誕節、救濟的精神等等。
●麥勒卡特(メルカルト、Melqart)
迦南神話中的英雄神,通常與希臘最偉大的英雄、赫拉克勒斯以及迦南的主神‧冥界之神、巴力(b‘l)視為同一神。腓尼基人將其視為海港都市、泰爾(Tyrus)的守護神。
很遺憾的、就算之後有機會登場,也只會在對話中被提過。
●玄石(キヤマー、al-Qiyama)
阿拉伯語中「最後的審判(Last Judgement)」的發音。
據說審判日要來臨之前,會出現「兩個追隨同一宗教教義的群體互相戰爭,雙方有大量傷亡」「宗教知識流失」「地震增多」「時間過得很快」「人們競相興建高樓」等十一種跡象………「最後的審判」真的近了呢。
●西斯廷圖書館(システィーナ図書館、Biblioteca Sistina)
名字的由來是仿照所羅門王的神殿比例建造而成的西斯廷禮拜堂(Cappella Sistina)。以米開朗基羅的穹頂畫『創世記』及壁畫『最後的審判』聞名於世,也是歷代教宗選舉的會場。
另外、梵蒂岡宗座圖書館(Bibliotheca Apostolica Vaticana)以及教宗記念物‧博物館‧畫廊(Monumenti, Musei e Gallerie Pontificie)也都在西斯廷禮拜堂附近,因此在本故事中便把這三個部分合在一起稱作西斯廷圖書館或西斯廷博物館(Musei Sistina)。
●香菱(かおり)
名字取自某位最強蘿莉控的後宮之一、陳粹芬的本名。結婚的時候是18歲,以一個蘿莉控的標準來說算是很晚了。
雖然和黃軫是在同一章登場,但是當時並沒有被提及名字。
●「創世記(ゲネシス、Genesis)」
即摩西五經(תורה)的第一本,基本上可以視為猶太人的歷史書籍。在這裡的發音是希臘語,意思是「誕生」「創生」「原因」「開始」「根源」,希伯來語則是「ベレシート(בראשית)」。其中天地創造以及大洪水的部分主要是參考自巴比倫尼亞的創世記敘事詩『埃努瑪·埃利什(Enûma Eliš)』。
話說回來、若按照神話的記載,其實我們的地球還滿年輕的嘛。以盤古開天闢地約8000年才是三皇五帝的時代,算起來地球的年齡應該是在1萬3000歲以上;蘇美神話雖然沒有提到宇宙誕生的確切時間,但最早關於的時間記錄是約7200年前,「天界的戰鬥(天界の戦闘)」大約在那時發生,而且在3600年前再度上演;若以『創世記』向前推算的話,天地創造大概是7521年以前的事;日本神話雖然沒有提到天地開闢的時間,但卻有明確提到天孫降臨一直到神武天皇45歲的時間點,大概是經過179萬2470餘年,也就是到現在差不多是179萬5145年,算是少數時間設定超過1萬年的神話;其餘則5000~3000年不等。但是最大的問題應該是「世界是花多久時間被創造出來?」「從世界被創造出來到人類出現中間隔了多少時間」吧,因為地球既然還沒有被創造出來,那『創世記』天地創造時的「七天」到底是用什麼來定義時間,而且神話中的時間如果沒有特別意義的話,主要目的應該是「強調自己是最早的人類」,所以越加越長的可能性也很大。
但是在本故事中,「創世記」似乎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好像這個世界的人並沒有關於創世神話的概念或認知,就連孫閔在閱讀「米開朗基羅的同人本」之前也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達‧文西(ダ・ヴィンチ、da Vinci)
●信神教(ゴットグロイビヒ、Gottgläubig)
是由德語「神(Gott)」與「信仰(Gläubig)」所組成的複合字,意為「對神的信仰(God-Believing)」。
1930年代,德國為了壓制教會的影響力,曾推動以此為名的新宗教,本質是日耳曼失傳千年的傳統信仰與其它宗教的混合,但當時沒有特定信仰的人也不在少數。
文藝復興時期的代表藝術家、人稱「萬能者(uomo universale)」的建築師、數學家、發明家李奧納多‧迪‧瑟‧皮耶羅‧達‧文西(Leonardo di ser Piero da Vinci)。附帶一提、雖然武市誤把「達‧文西」當成姓氏,但正確來說、「da Vinci」的意思是「文西出身」,「di ser Piero」則是「瑟‧皮耶羅的兒子」,因此他全名應該寫作「文西的瑟‧皮耶羅的兒子李奧納多」,或是直接稱為「文西的李奧納多」。
妄人:「關於這一章的主題——也就是那本米開朗基羅的同人本、開宗明義的第一篇故事……雖然我現在是在寫『這一段』,但我其實根本搞不懂。」
偽 :「喂、縱使沒有人在閱讀,但好歹是掛著作者之名吧。」
妄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我對那一篇故事的理解程度,也只是跟故事裡的角色同等而已——或者你可以這麼說,我只是在敘述角色所看見的事實而已。」
偽 :「竟然毫不猶豫地就把責任推給故事中的角色。」
妄人:「詳細的部分你等一下再去問大天使們吧。」
偽 :「就算問他們,他們也不會回答的。」
妄人:「慣例地在發音方面的問題嘛…那句『舒茲伯利的繼承者』中的『繼承者』,其實是讀作『ディアドコイ(Diadochi)』。這是希臘語,單數形唸作『ディアドコス(Diadochus)』,通常會被翻成『繼業者』,此時特別專指亞歷山大大帝死後,那些互相爭奪臣服於馬其頓下的獨立領土統治權的將領們。這些將領的激烈衝突,一直延續了50年之久,而小規模的衝突則在黎凡特(注:義大利以東的環地中海地區,包括安那托利亞、埃及)、巴比倫尼亞等地延續了80年,最後巴比倫尼亞以東悉數為羅馬所佔領為止。」
偽 :「但是在這裡只要單純地把它解釋為『繼承者』就好了。不知道這個發音也不會影響對故事的理解。」
妄人:「不過若是繼業者戰爭真的開打的話,巴比倫尼亞沈沒的時間大概是在羅馬與繼業者們為了爭奪愛琴海霸權的時候,而『天下人的霞城』則應該是在馬克‧安東尼(Marcus Antonius)還活著的時候,大概差了150年左右的時間。」
偽 :「還真是謝謝你說明了沒什麼人想知道的設定。」
妄人:「因為我現在正在寫這一段啊,所以才能很清晰遞補上之後的設定。…等等、還是說是明天才要寫的……」
偽 :「根本就只是在拖搞嘛。」
妄人:「對了對了、在本章中所提到的『介石在日域地方所能動用的旗子只有兩個』的部分,孫閔、英士、吉田、高杉的認知中『負責蒐集情報的人』與『實際蒐集情報的人』並不是同一個人,但『統整情報的人』雖然不太算『介石的旗子』,但她確實與介石站在同一陣線。另外、特別行動部隊的主要任務是保護琉璃炭,所以革命黨似乎無法確認他們的存在。」
偽 :「為什麼突然說出這麼饒舌的說明?」
妄人:「因為這個單元不是不能捏他嗎?」
偽 :「到底捏他在哪裡啦!」
二〇一二 七月吉日